余田生没有等项目结束,而是出了院就直接回家,回到他跟谢寄两个人的家,但谢寄坚持留在学校,理由是要专心备考。
陈光明把车停在小区楼下,余田生把东西搬下车,邀请他进屋喝杯水。
“我就不进去了。”
陈光明丢给余田生一支烟,自己也抽上,想了想笑着说:“我那天问谢寄怎么养好鱼,他不理我。小鱼你回头帮我再问问他。”
余田生不解:“你要养鱼?”
陈光明吐出烟圈,笑道:“我不养,只是给谢寄一点事做。他养得好就算了,养不好他都不好意思教我,你说是不是。”
“你哪有时间搞这些,”余田生感慨,“还是多做些项目吧,我等着跟你发财。”
余田生用了半天时间把家里打扫干净。可惜院子里那些花草太久没有人打理都成了枯草,干脆全换成新的,高低错落,姹紫嫣红。
他拍照片发给谢寄,谢寄只回个句号。
“晚上回来住吧,我把家里都打扫干净了,你的鱼肯定也想家了。”
余田生捧着手机等回复,这次干脆连一个符号都没等着。
谢寄不回来,工地那边又快收工,余田生一下子成了时间富足的闲散人员,每天睡到自然醒,然后窝在沙发里看电视打发时间。
某天因为电视上一个节目,余田生陡然想起谢寄去看心理医生的事。他其实能猜到原因,只是不知道自己能为小鬼做点什么。
他试着去看谢寄看的那些心理书,奈何实在太枯燥,看不了几页他一定会睡着,而看过的东西犹如泥牛入水不留一点痕迹。
余田生向陈光明吐苦水,陈光明在电话里笑他做无用功,又说:“医生讲究对症下药,他的症结不是你吗?”
知道症结却不知道下药,余田生还是一样头痛。好在他愿意学习,上网搜了搜就大概有了想法。
说来好笑,余田生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看那种视频,竟然是为了……他连说都羞于说出口。
两个男人,光影朦胧,实在说不上美感。
余田生只看了一半就忍不住反胃,然后冲去洗手间干呕,之后又再继续。
网上说这叫脱敏治疗。
余田生酒精过敏,小龙虾过敏,现在还有个同性过敏。但他也只是想在最后一个上努努力。
看片,呕吐,如此反复,刻苦得他自己都忍不住想,那时候要这么努力,余田生早成余博士了。
七月初,余田生看到王慧的朋友圈,孩子出生已经满月,是个非常可爱的小姑娘,他把照片顺手转给谢寄。
“王慧生了个小公主,你看她像妈妈又像爸爸是不是?等你放假我们一起去看她。”
谢寄纡尊降贵回了一条:“好。”
只是一个字,余田生竟捧着手机高兴得像中了大奖,趁热打铁地又发信息问:“还有三天考试,要不要回来住?家里睡得舒服点,考试更轻松。”
谢寄正是课间休息,看到信息只是抿了抿嘴,却被同桌睡觉大神瞄到了,问他:“跟你大哥和好了?”
睡觉大神叫陆识祁,同学都叫他六十七,大概名字决定命运,这人次次考试都不超过七十分。
谢寄没回话,六十七换个姿势继续趴着。
前桌秦温妮用背撞桌子,压着声音也问:“听我妈说你哥很会做菜,什么时候请我们去你家吃饭?”
谢寄不知道温校长是不是真说过这种话,但不重要,余田生确实会做饭,他没有拒绝秦温妮:“以后吧,看机会。”
“看什么机会?”秦温妮不折不挠,“你还能喜欢我?”
谢寄转开头,听到周围有人笑,秦温妮骄横哼道:“笑什么笑,我这么可爱,谁不喜欢?”
连着三天考试,谢寄正常发挥,考完回宿舍收拾东西,六十七竟也跟上来了,歪在门边敲门。
谢寄很意外,六十七顶着鸡窝头说:“我找人,顺便看看你这要不要帮忙。”
“不用。”谢寄拒绝。
六十七啧了一声,转身走了。
谢寄东西不多,衣服鱼缸,以及为数不多的一些书。
他不想麻烦别人,自己慢慢也能搬回去,但余田生已经算好时间等在校门口,一见他就跑上来接东西。
他俩又是几天没见,余田生脸竟红了个透。
谢寄有些好笑,绷着问他:“又过敏了?”
余田生咧嘴:“哪有。太阳晒的。回家回家,”又拍拍鱼缸,笑说:“小东西,想你哥没?”
谢寄拿眼瞥他,那张脸肉眼可见地红到脖子里。
夏日鸣蝉,谢寄人生中的第一个暑假开始了,他本人无动于衷,余田生却声称要给他一个不一样的暑假体验。
头几天余田生只是陪在谢寄旁边当一个噤声玩偶,看书或者发呆,谢寄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但过几天余田生变戏法一样掏出两张门票来,是本城环游通票,可以打卡所有景点。
“我开车,”余田生兴致高昂,“驾照我自己的,车陈光明的,答应免费借我开几天。”
谢寄不知道余田生什么时候考的驾照,不过无所谓,就像余田生也不知道他很多事一样。
“不想坐车。”他没说只是不想坐陈光明的车,“坐地铁,可以坐久一点,慢慢看。”
然而一天下来,虽然没晕车,谢寄却中暑了,晚上还没到家就开始呕吐低烧冒冷汗,连带着心脏也不舒服。
余田生懊恼得不行,劝不动谢寄去医院,只好回家自己照顾,又是喂药又是刮痧,忙活大半夜才算让他退烧。
隔天余田生从外面回来,提了满满两袋子不知道什么东西,自己缩在厨房里半天才端出来一碗黑乎乎的汤汁。
“清凉补。”余田生给谢寄解释,“你知道楼下爷爷是老中医啊,我早上去问他要了方子,这药不会太性急,你能喝。”
谢寄虽然不喜欢吃药,但从来不惧怕吃药,况且余田生忙了半天的东西,他不忍拂了他的意。
一碗汤全数下咽,倒也没有很难喝。
余田生小心观察,兴奋邀功:“老中医就是老中医,药到病除。不过我问过了,可以多吃几剂巩固一下。”
谢寄不置可否。
药确实不怎么好喝,但余田生天真的样子好看,他愿意多看几天。
整个七月,除了一天出游,一天去看王慧和她的小公主,谢寄就没再出过门。
他这人怕冷又怕热,宁愿待在家里,即便也没什么事情可做。
期间吴双找上门来,大概太久没见,开门一对上眼,小姑娘就开始瘪嘴巴喊老师,谢寄也跟着难受。
吴双不懂大人的事,但她爸妈估计没有好话,谢寄不好跟她说太多,陪着看了一会儿小鱼花草就要赶她回家。
“我不能多待会儿吗?我跟妈妈说了我出来找同学玩。”吴双委屈巴巴,“你不教我也还是我老师啊,为什么要赶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