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尚未破晓,晨露上还映照着未尽的月光。
晃动的驴车上,秦姝屈腿而坐,肩膀上还时不时撞来一个昏昏欲睡的脑袋。
秦姝紧抿着唇,斜眼看着身侧意识不清的郑多财,咬饼的动作不由大了几分,多少带了点私心。
不过纵然秦姝如今眼中盛满了不满,也落不到郑多财眼里。
有这么困吗?
看着人事不省的郑多财,秦姝心里犯起了嘀咕。
突然,驴车一阵颠簸,郑多财的头从秦姝肩上滑落,径直朝一侧倒去。眼看着要砸在木制内壁上,而当事人依旧浑然不知危险地来临。
“郑多财!”秦姝疾声,动作更是比声音先行,伸手将对方往自己身上拉。
所幸动作及时,郑多财倒在秦姝怀里,依旧睡得安然。浑然不知,就在刚刚险些要砸到脑袋。
看到此时睡得和猪别无二致的某人,秦姝的嘴角抽了抽。
“没事吧?刚刚不小心踩到石头,这才颠了一下。”
驾车的车夫头也不回地问道。
秦姝闻言,也朗声朝外回道:“没事。”
晨光破空而出,扫去众人身上的清露,驴车也到今日所行的目的地。
“醒醒!”
秦姝用手指戳了戳熟睡的郑多财。
郑多财这一觉睡得极好,起初晃晃悠悠,头也没地摆,但耐不住又困又累,还是睡着了。后来竟然奇迹般地睡得格外好,甚至鼻尖始终萦绕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酒香,嗅得他都有些醉了。
只是,那股酒香并未持续多久,就变淡了许多。为此,梦中的郑多财还惋惜不已。
看到终于睁开眼的某人,秦姝正打算讥讽两句,结果就发现郑多财两颊上不正常的红晕,顿时吃惊道:“你脸怎么了?怎么这么红?”
郑多财一愣,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确实有些热,和昨晚一样。
“可能是刚刚睡着了缘故,一会儿就好了。”
闻言,秦姝也没再在意,将自己的背篓交给郑多财,还不忘叮嘱道:“这里面可都是宝贝,你走路的时候小心点,别给我摔了。”
郑多财双手护着背篓上的两根麻绳肩带,郑重其事地点点头。
得到郑多财的保证后,秦姝便带着郑多财进了城内。
这会天已经全亮了,省城内虽然人还不算多,但已经是十分热闹了。
郑多财边啃着手里的饼,边跟在秦姝身后,他倒是还没问今日来省城做什么。
不过瞧着秦姝东看一点西看一点的模样,似乎也不是很着急。
“你觉得这里怎么样?”秦姝突然指了一处空地,回头问道。
被贸然提问的郑多财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嘴里的饼子噎到了。
看到对方猛捶胸口的模样,秦姝面露嫌弃,但又焦急地上前,护住郑多财身后的背篓:“你动作小点,别把我的酒砸了!”
郑多财终于将嘴里的那口饼咽了下去:“什么怎么样?”
“摆摊卖酒啊!”秦姝将背篓从郑多财身上取下来,打开盖着上面的巾布,各色的酒瓶整整齐齐地摆放在里面,足有二三十瓶。
看到被装得满满当当的背篓,可若是拿来卖,是不是少了些?
注意到郑多财眼里的犹疑,秦姝顺嘴解释:“今天就是来试试水,看看这酒好不好卖,所以我也没去官府登记的,到时候你机灵一点,知道吗?”
“啊?我?”本来还在点头的郑多财,在听清秦姝说的是什么后,顿时一脸懵。
看到郑多财又露出他这副呆瓜模样,秦姝忍俊不禁:“这不是你的老本行吗?”
说着将那块原本盖着背篓的巾布打开,是一块写着“秦家酒坊”的布幡。
看着这熟悉的布幡,郑多财也明白了秦姝嘴里的“老本行”是指什么,顿时脸上露出两分赧意,只是在原本就红着的脸上并不明显。
“这酒怎么卖啊?十文一瓶吗?”
郑多财伸手扒拉着里面的酒瓶,不过下一刻就被秦姝无情地一巴掌打了上去。
“什么十文?这紫色的是桑葚酒,还有黄色的黄柑酒都是十五文一瓶;粉色的是黄酒,白色的是米酒,这两种才是十文一瓶;褐色的是桂酒,要十八文一瓶,不过这是我最新照着古方酿的,酒味可能比较独特,你记得提醒客人。还有这青色的便是烧酒,要二十文一瓶。记住了吗?”
秦姝每说一句,郑多财就点一下头。
听到秦姝最后问自己,郑多财再次认真地点点头:“记住了。”
“东西不多,应该要不了多久就能卖完,我等会儿再来找你,我先去看看莺莺。”
秦姝交代完就转身离开了。
等秦姝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之中,郑多财盘腿坐在地上,将各色酒瓶一样放了一瓶在自己身前,手里还撑着挂着布幡的杆子。
“紫色的是桑葚,十五文;白色的是米酒,是十文,嗯,这个黄色的……是什么来着?”
郑多财点数的手一顿,皱眉沉思,却是半晌也没能想起秦姝刚刚说的什么。
“有什么酒来着?”郑多财换了一个思路,“桑葚,米酒,烧酒,黄酒……对了!这黄色的肯定是黄酒,也是十五文一瓶!那这褐色的是什么?褐酒?有这种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