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即便如此,秦姝也丝毫不怵,昂首挺胸地看着对方。
何顺抬头看了一眼秦姝,拍了拍自己孩子的背:“不让你们跟非要跟来,在这给我闹事?”
“爹!明明是她不讲道理,我刚刚摔了一跤,现在还疼呢!”何小凤不服气地控诉。
何顺瞪了何小凤一眼,面对秦姝时又客客气气的:“不好意思啊,我这俩孩子从小跟着我野惯了的……”
对方如此和气,反倒叫秦姝不好意思起来了。
当下放下自己抱着的双手,表情也不自然起来:“没事,也没啥大事……”
“桑桑!你一直在门口干什么呢?”
院内传来秦父的声音。
看到走出来的秦父,何顺先是一愣,随即恭恭敬敬地喊道:“年哥。”
秦父也是一愣,看到是何顺后,脸上笑了笑:“何顺,你来了啊。”
随即何顺便带着何大龙何小凤两兄妹进了秦家的院子。
看到这个变故,秦姝有些没能反应过来,恍恍惚惚地走在最后面。
见郑多财也要跟上来,秦姝立马眼神恐吓:“你跟上来做什么?回酒坊去!”
“那你明天告诉我发生了什么?”郑多财问得认真。
秦姝几番衡量后,只得妥协:“算了,再让你住最后一晚!”
得了秦姝的许可,郑多财兴冲冲地跟在秦姝身后。
桌上又端上了酒菜,秦姝找了一个合适的位置,率先坐了下来。郑多财见状,也在秦姝身旁坐了下来。
何顺打量了一下院子的四周,开口道:“年哥,没想到你换地方了。我还想着去从前的那个地方找你呢……”
秦父闻言,颇为感叹:“这么多年了,以前我一个人也就算了,如今有珊娘还有桑桑,怎么也得让她们住好一点……”
“是啊,这么多年了……”闻言,何顺点点头,眼里有泪花闪烁。
秦父看到何顺这样,心中也不是很好过:“何顺,不要怪哥多嘴,当初你实在太任性了,你瞧你一走三十几年,这家都不是家了……”
何顺一边听着秦父的话,一边点头:“那时候年轻,我如今回来也不是要报复,我就想把我娘的牌位接走。谁知道那么凑巧……”
说话的间隙,秦母又端来几个下酒菜。
看到秦母,何顺立即恭敬伸手接菜,笑着问:“这就是嫂子吧!”
秦父点点头,又指了指秦姝:“这是桑桑,我女儿,大名叫秦姝。”
一直安安静静地听着的秦姝,突然听到自己的名字,顿时正襟危坐起来。
“那旁边这位……”何顺看向秦父。
秦父见状,仿佛这才注意到郑多财,笑着解释:“他是桑桑雇的长工,你叫他小郑就好了。”
何顺点点头,又从身上摸了摸:“桑桑,第一次见面,叔没来得及准备什么,下次,下次给你补上啊!”
“不用了!何叔叔!”听到这话,吓得秦姝连忙摆手。
坐在何顺身旁的何小凤看到这幕,嗤笑一声:“切!装什么装!”
“小凤!”倒是何大龙,先何顺一步训斥起自己妹妹来。
何小凤不屑地翻了一个白眼,但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见状,何顺有些尴尬地说:“这是我的一对儿女,大龙是哥哥,小凤是妹妹。这些年跟着我走南闯北的,脾气都野了,不像桑桑侄女,乖巧听话……”
话才说到一半,何小凤十分不配合地笑出声。
但很快,就收到自己哥哥和父亲的眼神警告。
“不说这些了,年哥,我这次来估计也不会待多久,所以想着先来拜访一下你。当年要不是你借我银子,我估计早死外面了。”
情到深处,何顺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听到这话,秦父也红了眼眶:“这么多年我也在后悔,当年我要是没给你银子,你是不是就不会离开这么久……”
“年哥,你别这么说,当初如果没有你,我不可能还活到今天的。”何顺的声音哽咽了一下,仰头看了一眼院子四四方方的天空,如今暮色将近,一切都是灰暗的,“其实,当初刚出去的时候,我也后悔过,也想家。可是后来也想明白了,自从那个女人进门后,我就没家了……如今这祁云镇也不是我的家了……”
听着何顺的话,秦父心里也十分不是滋味:“其实,淮姨这些年和何伯父感情挺好的,她也没对不起……”
“年哥不说这些了。”秦父话未说完,就被何顺打断了。
几人一阵沉默,还是何顺主动开口:“其实……她对我爹怎么样,来的路上我也都听乡亲们说过了。可我就是忘不了,当年,她对我怎样我也不说了,她年纪也这么大,一辈子没儿没女的,我也犯不着找她麻烦。可是她居然撺掇我爹,要把我娘的坟迁走。我娘为了何家,为了我爹,没有一天轻松过,到最后,连个埋骨的地都没有?”
“我也是这几年才有了些积蓄,早几年,我还在和那些路匪恶霸手下抢饭碗、讨生活……小凤她娘跟着我也没过过几天好日子。我就想着,这么多年了,我又不在,我就怕我娘做了孤魂野鬼,所以才想着无论如何都要回来一趟……”
“他们是患难夫妻,我成全他们,我只带走我娘。我白天说那些话,就是看到那个女人,我心里不痛快……”
何顺越说,眼眶里的泪便止不住地往外溢。
“爹……”一旁的何小凤见状,也出声试图安慰。
秦父伸手拍了拍何顺的后背,低声安慰:“都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