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预料中坚硬的石板并没有撞上来,鼻尖还传来浓重的药香。
秦姝不可置信地睁开眼,这才发觉自己在一个陌生男子的怀里。
“秦娘子,当心。”
对方的声音也如穿着一般,像株枯荷,但听在秦姝耳里,却有几分耳熟。
反应过来后,秦姝连忙从对方怀里离开,一连退了好几步。
饶是这样,秦姝怀里的草编还完好无损地在自己怀里。
秦姝脸上的红霞尚未完全褪去:“多谢郎君,郎君看着面生,不像是我们这儿的人,怎么知道我姓秦?”
听到秦姝的疑问,男子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其实我与秦娘子早就相识了,只是不知道秦娘子还记得我否?”
说完,男子示意身旁的随从,取来一个木匣递给秦姝。
秦姝看了对方一眼,心中怀疑。可见对方笑得一脸温和,偏又是一副病体的模样,只得将怀里的草编暂时都交给郑多财后,才接过对方的木匣打开。
里面是一个空着的紫色酒瓶,秦姝认得这个,与她拿来装桑葚酒的酒瓶别无二致。
而酒瓶旁边,还有一个小锦盒。
秦姝不解地看了对方一眼。
对方垂首低咳了一声,随着咳嗽的动作,原本没有血色的脖子和脸颊,也沿着血管红了几分:“希望打开锦盒,秦娘子就能想起我是谁了。”
见对方说得如此恳切,秦姝自己都要怀疑自己以前是不是认识他了。可她从小都没出过祁云镇,怎么可能认识一个看上去就如此富贵的人。
秦姝心中疑惑,但还是打开了锦盒。
只见锦盒里是一对紫玉蝴蝶耳环。
“若真是紫翡,本就有价无市,哪怕是要价万两又有何不可?只是玉石一类讲究天然,若真如你所说,整颗雕成。那……要么是这雕玉的工匠不识货。”
脑海里突然蹦出一段不算久远的记忆。
见秦姝眼里的惊讶渐渐升起,男子也意识到秦姝想起来了,笑着道:“那天偶然在铺子里看到这对紫玉蝴蝶,虽不是价值千金的紫翡,但也不是染色的石头。想来做与秦娘子正式见面的见面礼,还算合适。还望秦娘子不要嫌弃。”
想起那次进城,自己险些被坑骗,是被一个坐在马车里的男子仗义执言。当时对方就说自己身体不好,不宜出面。
再一联想到木匣里的酒瓶,那次和郑多财卖酒也是,遇到一个解围来买酒的人,当时也是说他的东家身体不好,才让他来买酒。
当时秦姝就觉得有些奇怪,如今这样看来,竟然是同一人。
看到秦姝原本严肃的脸上也慢慢展露出笑容,男子悄然松了一口气,但面对秦姝时,依旧挂着温柔得体的笑容:“秦娘子,在下宋氏怀峥,我们终于见面了。”
秦姝愣住,等反应过来时,又下意识查看起宋怀峥的情况。
不是说久病在身,一点风都见不得吗?
或许是看出了秦姝的疑惑,宋怀峥笑笑:“过去确实病体缠绵,不宜外出。可自从那日听了秦娘子说的话,心中郁结渐消,这才有了今日之行。况且,亲自来见秦娘子,才显得出怀峥来找秦娘子谈生意的诚心。”
“谈生意?”
秦姝很快就捕捉到了关键信息。
秦姝这样的反应,反倒让宋怀峥愣住了,四下打量了一下周围人来人往的街道,语气有些迟疑:“秦娘子要和我在这谈吗?”
秦姝反应过来,也意识到这里不是个谈生意的好地方。
“这会儿时间也不早了,宋郎君,可有下榻的地方?”
宋怀峥闻言,淡淡解释道:“今日来时就在租了一间小院暂住,刚刚本欲去秦娘子家中拜访,不想在路上先遇见了,想来是有缘才会如此。另外秦娘子唤我怀峥就好,秦娘子酿造手艺一绝,怀峥欲与秦娘子交个朋友。”
对方说话不紧不慢的,语气还那么温柔,被这么一本正经地夸奖,搞得秦姝都有几分不好意思了:“哈哈,宋……怀峥你客气了。我叫秦姝,不过大家都习惯叫我的小名桑桑。既然要交朋友,你叫我桑桑就好了。”
“既如此,那我便唤你桑桑了。”宋怀峥低头浅笑。
秦姝闻言点点头,又想起刚刚宋怀峥说的谈生意,但现在这个时间地点好像都不怎么合适:“那你现在……”
“今日太晚,谈生意还是等明日吧,桑桑。”
察觉到秦姝的顾虑,宋怀峥主动说起。
只是说到一半却故意停顿了一瞬,在秦姝疑惑的眼神下,宋怀峥才接着说:“只是,还有一事想拜托桑桑。”
“何事?”见对方一脸认真,秦姝顿时也严肃了起来。
看到秦姝这副模样,宋怀峥没忍住低声笑起来:“只是那日饮了桑桑酿的酒,额外钟情其中的桑葚酒。如今好不容易与桑桑相认,谈生意倒是其次,不知可否让我先打上一壶桑葚酒?”
见对方说得如此认真,秦姝却被逗笑了:“这有什么的,你同我一起去还是让你小厮去取?”
宋怀峥露出些许失望之色:“我虽有心与桑桑同去,只是今日出来得久了,晚间风大,不宜再出门了。我派云山去取就是,这是酒钱。”
宋怀峥说着就示意身边小厮掏钱。
秦姝见状,顿时拿起那只锦盒,在宋怀峥面前扬了扬:“酒钱不是在这吗?”
闻言,宋怀峥连忙解释:“那是见面礼,不是……”
“我也一样啊。”宋怀峥话未说完,就被秦姝笑着打断了。
见状,宋怀峥先是一愣,随即与秦姝会心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