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太妃坐在主位,她长得清瘦,头发花白梳成一个发髻,披着一件黑色外衣,脸上有许多皱纹,眼神慈爱,唇边带着微笑。
她旁边是气度娴雅穿着朴素的静嫔,两个人关系不错,静嫔亲自给曹太妃斟茶。
曹太妃笑着说:“你看看,还是人多了好,瞧瞧多热闹。”
宫里少有这样的聚会,寿康宫更是冷清,是以今天曹太妃格外开怀。
静嫔随意往下看了看,她重点落在那些和大人一起过来小女孩儿身上,这些孩子多是大家挑选家里聪明伶俐的孩子进来的,看着都不错,她说:“要我说您就该经常这样热闹热闹。”
阮宁芙注意到曹太妃身边还有个空座,一旁的郑氏注意到她的眼神,小声说道:“一会儿贤妃娘娘要来。”
二人目光里都有点疑惑。
今天是给静嫔所生的女儿选伴读,贤妃娘娘可没有女儿,早就知道贤妃娘娘在宫里威风,谁也没听过贤妃娘娘和曹太妃关系如何。
不一会儿,贤妃娘娘带着宫女到了,她走过时一阵香风拂过。
“太妃娘娘万安。”贤妃对曹太妃略行一礼。
曹太妃笑着说:“快来坐下,就要开宴了。”
贤妃在曹太妃身边落座,对一旁的静嫔说道:“不过是选个伴读,也如此兴师动众。”
静嫔跪坐着,微微垂头,恭敬作答:“有道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妾身只有这一个女儿,虽做不到孟母三迁,也想给孩子择一位谈得来的良朋益友。”
这话说得有理有据,不卑不亢,贤妃却是看着静嫔白了一眼。
静嫔说她只有一个孩子,但是她却一个孩子都没有,贤妃怀疑刚才静嫔的话是故意刺她的心,但量她没有这个胆子。
冷哼一声,贤妃从低眉顺眼的静嫔身上收回目光。
开宴了。
歌舞在堂,舞女们水袖轻扬。
贤妃半抬着下巴,始终一副不大高兴的样子,贤妃笑着对她,说道:“大好的时光,总犯不着为那些小事生气,不如找一些个乐事做一做。”
“哪里有什么乐事。”
贤妃鼓着脸吐了半口气,听太妃说起这个越发心气难平,前两天她病了,在床上躺了两天,才醒过来就听说宫里一个低位的昭仪在御花园里跳舞,皇上看了一会儿,召那位昭仪近前,说对方眼睛长得漂亮。
虽说不知为何陛下走了,后面两天就没再提起这位宫女,饶是如此贤妃也气得不轻,这些个狐媚子到底是胆子越来越大了,今天她特意撞过去,把人收拾一顿,免得宫里的什么昭仪、昭容没规没矩的跳出来张扬。
想起了那个公然在御花园里勾引皇上的冯昭仪,贤妃又瞪了静嫔一眼。
静嫔从席间招来一个小孩子,正在问孩子的年龄和喜好。
“你是哪家的孩子?”
“你叫什么名字?”
“今年几岁了?”
……
静嫔陆陆续续将看得顺眼的孩子叫到身边说几句话,十分和颜悦色。
静嫔看小孩,贤妃就看大人,目光四处乱转。
阮宁芙坐在一边,姿态端庄微微低着头,粉橘色的团窠花小袖上襦,下系一条暗红色长裙,总是含着一点微笑,很少说话,看上去不起眼。
上座的曹太妃却问过来,“永兴侯府上老夫人最近身体还好吗?”
阮宁芙说道:“多谢太妃挂念,家母一切都好。”
一把好嗓子,声音若黄鹂,温柔似水,是个气度娴雅的年轻夫人,贤妃从前都不会注意这个女子,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就注意到了她,慢慢视线落在她眼睛上。
看了一会儿,贤妃说道:“这位可是永兴侯世子夫人?”
阮宁芙闻言看过去,觉得来者不善,贤妃一贯眼高,怎么会主动和她说话,心提起来,温声说道:“正是妾身。”
贤妃看着她端详了一会儿,挑眉笑了笑,“我见着夫人眼熟,适才想着是在哪里见着,原来是和我从前见过的一只白皮子狐狸长得像。”
屋子里的人霎时一静,有的低下头,有的看向阮宁芙,都知道贤妃今天心情不好,毕竟来的时候就带着杀气。
“听说和狐狸长得像的人都是从狐狸转世来的,有些狐狸法术……”
尊卑有别,阮宁芙心知往下没什么好言语,却也只能攥着手忍着听着。
不一会儿,有太监来报,说道:“陛下知道太妃娘娘这里宴客,吩咐奴婢来送几道点心助兴。”
太妃娘娘代表诸位娘娘起身说谢。
太监挥动拂尘,宫女端来一盘盘点心放在每个人面前的桌案上,不知怎么贤妃一时就不说话了。
阮宁芙偷眼看去,只觉得贤妃好像忘记了刚才的事情,矜持地拿起一块点心吃,每个人桌上的点心好像都不是完全相同的,她面前这一份正好是酸枣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