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奇怪,她自在皇宫里受了惊吓,一直不大舒服,先是时常畏寒,后又开始时不时咳嗽。
这三年里,吃过太多苦药,阮宁芙渐渐极厌吃药,安神汤也不爱喝,宝珠只好让人熬了梨汤来给她润喉。
好在,梨汤是管用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车子停下来。
换轿子行至山门前,阮宁芙缄默,箱笼也一起上山。
拿出名帖递给寺庙的知客和尚,阮宁芙说道:“我想求见贵寺方丈禅师,望请通传。”
和尚双手合拢,低垂眉眼,不敢看眼前女子真容,说道:“阿弥陀佛,女施主请稍等,小僧这就去通传。”
知客先请她去客室饮茶,不一会儿便来报说方丈有请。
方丈老和尚白眉白须子,圆脸微胖,气度庄严,叫做慧真。
见面仍是道声阿弥陀佛,再请饮茶。
话不多说,阮宁芙把随身带来的财物暂时委托给寺庙的质库存放,另外上了一笔香油钱,并且表示想要在这里清修一段时间。
方丈慧真让人给女施主安排了一个清净的小院。
安排妥当后,去大雄宝殿拜见佛祖。
巨大的释迦摩尼像庄严慈悲,两个小弟子侍奉在佛的身旁。
阮宁芙跪于蒲团上,双手合十,闭上双眼,虔诚许愿。
“南无阿弥陀佛,祈愿佛祖显灵,保佑弟子心想事成:一愿弟子平平安安,和离之后生活安定;二愿父母身体健□□活如意;三愿世道安稳,天下太平。”
闻着悠悠佛香,她心愈安,多跪了一会儿,直到感到胸腔里的心脏十分安稳。
站起身来,转身出门,才出大殿,就见一个人站在大殿门口。
日照当空,佛寺却已然万籁俱寂,四庭空空,人烟俱已蒸发。院子里的和尚与沙弥全都无影无踪,不远处院门口守卫的和尚变成了两个威武的锦衣甲士。
萧翀乾一身明黄色的龙袍,日光下烨烨生辉,光华暗转,他负手而立,姿态轩昂而威严,凤眼中残酷冷厉神色扫向她。
阮宁芙一惊,便要跪下,却被眼前的男人一把搂住腰身,整个人便迫不得已被对方揽入怀中,对方另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男人低下头,唇就跟着印上来。
也不止是唇,数不清的东西在她的口齿和胸腔之间翻搅,一直向下,心跳开始沸腾。
她的手在对方胸前推拒,那一点力道对男人来说不算什么,甚至可以作为一种情趣。
两人呼吸相接,气息交融,持续良久。
对方滚烫的气息喷洒在柔软的肌肤上,阮宁芙渐渐泛起粉红的颜色,不一会儿,她双腿发软整个人倒在了对方的怀里。
原本在对方胸前推拒着的手,变成了虚抓着对方的衣服。
感受到凸起的刺绣厮磨掌心,阮宁芙意识到自己的动作,立刻松开手。
吻已经结束了。
她嘴唇微肿,面色潮红,一双眼睛水汽氤氲。
阮宁芙知道自己动情的时候什么样子,觉得十分难为情,又不敢看萧翀乾的眼睛,微微偏头避开他的目光,垂下眼睫挡住自己眸中的神色。
身体软得毫无形状,被男人强健的手臂捞住,若对方松手,她一定会瘫软倒在地,但完全不用担心他会松开手。
心脏跳得厉害,她双颊滚烫,内心有一点羞耻感,却不多。
真奇怪。
她如此想道。
萧翀乾低下头,轻轻啄吻了一下她的鬓角,阮宁芙立刻想起梦里那只欲要扑食自己的白色巨狼,心脏猛地收缩了一下,接着听见萧翀乾说:“你知道朕会来看你对不对?”
他嗓音喑哑,藏着克制。
阮宁芙因他这句话脸色更红了,她挣扎了一下,说道:“妾身不知道。”
挣扎失败。
看了眼萧翀乾,她说道:“后宫里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您这样的人,怎么会看上妾身这样的蒲柳之姿,又只是个有夫之妇?更何况……”
更何况是追过来找她?这是阮宁芙想不到的,这真的可能吗?
——这不可能。
至于会不会有什么意外?
也许会有吧。
也许不会。
真有了意外是惊喜还是惊吓呢?
阮宁芙心乱如麻,无法找到答案。
她知道这一切的原因从哪里来,顾长风亲近了巧儿,也许以后还会有别的女人,也许就像婆母余夫人期待的那样,顾长风会和别的女人生下孩子。
顾长风正在背叛她,他会一直背叛她。
即使他已经与她和离了,这种背叛仍然在撕咬着她的心。
萧翀乾大手抚过阮宁芙的脸颊,掌纹陌生的大手刺激她细嫩的肌肤,本来正在恢复平时跳动频率的心脏猛地剧烈跳动了一下,弥漫着水色的目光再一次看向萧翀乾,男人炙热的目光像是可以轻易燃烧她,阮宁芙再次感受到了熟悉的心悸。
自己正栖身于恐惧的怀抱中——意识到这一点,她忽然想要逃避。
但对方紧紧揽着她的手臂,抱着她绵软的身子,男人目光攻击性极强,绝不容她退开。
身体好像更加无力了。
阮宁芙抓住萧翀乾明黄色衣袖。
她听见萧翀乾说道:“宁芙,朕喜欢你,你怎么会是蒲柳之姿,你是世间最美丽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