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怀瑾眉头皱得愈发厉害:“你跟我还讲究这些?”
担心他误会,谢世简走过来,在德宝震惊的眼神里亲亲燕王殿下的眉心,温声解释:“当然不是要跟你计较,只是王府人多眼杂,得小心为上。”
温热的双唇贴上眉心,在带来些许温暖痒意的同时,也熨开了萧怀瑾紧皱的眉头,他“哦”了一声,勉强接受了这番说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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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书房是燕王平日里处理公务的地方,并不适合睡觉,用膳当然就更不合适了。
是以德宝揣摩着主子的心思,将晚膳摆在了离此处不远的花厅里,四面轩窗都高高的支了起来,晚风畅通无阻的穿行其中,带来几缕夏日里尤为奢侈的凉意。
只是他的这番精心安排,纯属媚眼抛给了瞎子看,燕王殿下对这些浑不在意,进来后甫一坐定,就吩咐德宝他们:“这里不用你们伺候。”
让王爷独自用餐?王府里可从来没有过这样的规矩。
悄悄瞄了眼那位端坐于另一侧、勾得王爷性情大变的罪魁祸首,德宝掩住眼底的惊讶,低声应是,干净利索地退了出去。
等人都走完了,萧怀瑾总算松了口气,朝身旁之人抱怨:“这几天我走到哪里他们就跟到哪里,吃饭喝水上厕所都要跟着,昨天晚上居然都还跟着,真是烦透了。”
谢世简笑笑,夹了一筷蜜炙肴肉放进他碗里:“燕王最好排场,贸然裁撤身边伺候的人,恐怕会招惹不必要的是非。只能辛苦你先忍忍,后面再慢慢缩减人手。”
这个年代的生产力发展水平相当于魏晋南北朝时期,还没有出现炒锅,不管是多么珍贵的食材,做法也往往只有炙、蒸、煮,调味品也贫瘠得很,吃得萧怀瑾很是痛苦。
不过他看谢世简似乎极为习惯此地饮食,又想起先前他对德宝等人的态度,不禁好奇这人究竟穿越了多久,怎么看起来跟个原住民似的。
听他问起,谢世简手上挟菜的动作一顿,默了几息后,才答道:“要是按网文的说法,我应该算胎穿吧。我穿过来的时候,这具身体还只是个未满周岁的婴孩,所以应该也能算土生土长?”
信息量太大,一时间萧怀瑾不知道是该吐槽大学霸居然看过网文呢,还是该心疼他竟然一个人在异世苦苦支撑了这么久。
但有件事儿他是瞬间福至心灵:“你该不会是因为燕王和我同名同姓,才来他手下的吧?”
都不用谢世简回答,萧怀瑾自己就能脑补出完整的故事情节了——
出身贫寒的小谢,为了来到尊贵的燕王身上,不得不一边当童工养家糊口,一边努力找机会念书,经历了九九八十一难,终于来到燕王身边后,却发现对方根本不是自己要找的那个人……
光是想想那画面,就足够萧怀瑾被虐得眼泪汪汪:“小谢,你好可怜哦。”
谢世简看都不用看,就知道这人肯定脑补了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赶紧伸手示意他打住:“我出身的谢家是燕王母族,我刚满五岁就来王府给燕王当伴读了,所以我从小就知道那玩意儿不是你。”
不过因为燕王与小瑾一模一样的名字和长相,他曾经满怀期待,相信燕王就是失去记忆的爱人。
可经过数年的等待与观察,他的希望也渐渐地变成了绝望。
小瑾就算是失去记忆,也绝对不会做出那些残暴不仁、泯灭人性的行为。
思及此处,谢世简抬头,抓住萧怀瑾的手,决定还是先坦白了比较好:“宝贝,你听我说,其实我昨天求见燕王,只是想确认他死了没有。”
蛤?
萧怀瑾有点状况外,谢世简却心有余悸,说着说着干脆起身将人环住,感觉到爱人的头顶毛茸茸地蹭在腰间,像只乖巧的小动物,他心里总算踏实了些,继续说道:
“燕王迷信邪术,性乖戾而施暴虐,行无道以乱朝纲。自从他当权,天下苍生皆深陷水火,仁人义士无不愤懑。我虽然是他的幕僚,却也不能助纣为虐。”
“在你到来的前几天,我安排的人终于潜进了王府,成功在燕王的饮食中下毒。”
萧怀瑾从他怀中昂起脑袋,眼神奇怪:“你说的前几天,该不会刚好是十五天前吧?”
见对方点头,萧怀瑾恍然大悟:“穿越小说居然也有靠谱的时候。看来燕王是真的被你弄死了,所以才轮到我来占据他的身体。”
说到这儿,萧怀瑾使坏地戳戳他腰间的软肉:“小谢啊,你要是早点儿动手,说不定咱们还能早些见面呢。”
把那只捣乱的手拉到身前,谢世简在他修长匀称的手指上印下密密麻麻的吻:
“别乱说话,要是早知道你会过来,我一定会把燕王给好好儿供起来,照顾得无微不至。”
又怎么会像现在这样,让你落到个四面楚歌的境地。
看着爱人清澈纯净的双眼,谢世简有些不忍地挪开视线。
罢了,先让他快活两天,晚点儿再慢慢告诉他真实情况吧。
反正无论如何,只要两个人彼此相守,那么纵有千难万险,总能携手共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