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足饭饱,贝柠身子后仰靠着椅背,如果不是周聿为在场,她必定还要放松地伸个懒腰。
周聿为抬腕看了眼表盘,提议道:“出去走走?”
“好啊。”贝柠欣然答应。
付款的时候,她没争过周聿为,对方臂长占据先天优势,轻易地越过她,扫码结账。
整个人被他从身后拢住,贝柠脑袋不小心磕到他胸膛,坚硬而有力,她赶紧立正站好,揉了揉有些泛红的耳垂。
屋外月朗星稀,身体因为酒精的缘故还燥热着,一阵凉风吹过,卷起地面的落叶盘旋,贝柠丝毫不觉得冷,整个身子都分外轻松。
这条路的行人很少,零星有车辆飞驰而过,带起一阵轰鸣,月光透过斑驳树叶洒落,宛如一条垂顺的纱缎。
周聿为走在靠外一侧,步伐稳健,时不时提醒贝柠注意脚下。
贝柠轻哼一声,“我又没醉,周老师把我当小孩呢?”
她说罢,似是为了证明,轻巧跳到步道砖旁边的水泥台阶,张开双臂,向上举起,像只展翅欲飞的小鸟。
她的身影在路灯的照射下,显得单薄又纤瘦,轻盈的裙摆随着她的走动一同摇曳,仿若湖面晃动的水波。
贝柠边走边咯咯地笑:“周老师,你看,我还能走直线呢。”
她只注意到前方的台阶,浑然不觉脚下的水泥砖有块缺口,话音刚落,右脚往外一扭,陡然失去平衡。
贝柠惊呼一声,即将要和地面来个亲密接触之际,周聿为伸手揽住她的腰,将人稳稳截停,轻巧托举到地面。
不过是几秒钟发生的事情,贝柠的感官却延迟,因为那只有力的大掌,隔着一层布料,还能将热度传递,烫得她大脑几乎快失去了思考能力。
周聿为很快松开手,见她愣然仿佛不知所措,低头柔声问道:“吓到了?”
贝柠抬头,猝不及防撞进他黝黑深邃的眼眸,如同一个带有引力的漩涡,扯着她陷入其中坠落。
她后退一步拉开距离,瞥开眼回避视线,声音全然不复之前的笃定,“有点,早知道刚才就不立flag。”
周聿为嘴角晕开笑意,依旧是一派闲适,“有我在,怕什么。”
贝柠回想着他刚才的动作,快速且稳,举她一个成年人几乎都没怎么费力气,平时必定是有在健身的。
她几不可闻“嗯”了声,这次规规矩矩地看路,全然不复之前的自信和笃定。
走到之前路过的那条巷道,比贝柠来时热闹许多,门窗关不住动感的音乐,倘若住在附近,大概是睡不了一个安生觉。
巷口聚集了几个社会青年,看着没多大,头发染得五颜六色,有一个还是荧光绿,人群中十分扎眼,远远望去,像一个炸开的海胆。
青年们个个手指夹烟,娴熟地吞云吐雾,聊的话题也低俗不堪,光听都觉得脏了耳朵。
见到有女生路过,荧光海胆头目光不怀好意地上下打量,取下嘴边叼的烟,轻佻地吹了个口哨。
贝柠暗自蹙眉,对这些行为感到生理性不适。
她正犹豫着要不要继续往前走,身旁的周聿为停顿一瞬,一个跨步和她换了位置。
贝柠察觉到他的意图,黑发挡住的嘴角不自觉上扬。
又往前走了段距离,夜逐渐深沉,气温也跟着下降,贝柠猝不及防打了个喷嚏,搓搓双臂,终于觉得有些冷。
“冷了?”
贝柠拢了拢身上的外套,“是有一点。”
周聿为见她鼻头泛红,衣服穿的也不算厚,收回想把路走得更长一段的私心,抄在口袋里的手摩挲车钥匙,“回去吧,我送你。”
两人按原路返回,那群社会青年已经不见踪影,只留下满地烟头,丝毫不讲社会公德。
无形中,站位又换过来,周聿为依旧走在靠车道的一侧。
到了酒馆附近,贝柠左右看了看,没发现周聿为的车,正要开口问,听见他说:“车子在保养,今天开的是同事的车。”
周聿为抬手指向一个方向,“我带你过去。”
车子离他们所在的位置不远,贝柠估摸了下距离,只觉得周聿为眼力不错,隔着一条马路还能看见她。
原本的黑色suv换成奔驰,周聿为替她拉开车门,待她矮身进去,轻关上门,绕过车头走到驾驶位。
待车辆启动,他出声问:“去哪儿?”
“回喜柠,还有些收尾工作要做。”
黄妙语第一天到店上班,贝柠放心地当了几个小时的甩手掌柜,这会儿又开始操心起店里。
路程不过十几分钟,贝柠打个盹的功夫,车子已经稳稳停靠路边,甚至都没将她晃醒。
车内光线暗淡,纯音乐舒缓轻柔,酒精又是最好的助眠剂,贝柠头侧到一边,俨然已经沉于睡梦之中。
周聿为还没来得及叫醒她,对面有车开了远光灯,光污染刺眼让人不适,他下意识抬手,挡在贝柠眼前。
等车驶过,手还停悬在半空,贝柠眼睫颤动,隐隐有转醒之势。
他不动声色收回手,在她睁眼后开口:“到了。”
看清楚窗外,贝柠坐正身子,解开安全带后同他道谢,“麻烦你了周老师。”
“没事。”
下车前,周聿为出声道:“还能不能走稳?”
贝柠合理怀疑他是在内涵她差点摔倒那事,尴尬地无地自容:“要不要我给您表演个倒立走军姿回去?”
周聿为被她的话逗笑,“倒也不用,回去早点休息。”
贝柠冲他摆摆手:“好的,路上开车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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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喜柠,黄妙语不在前台,取而代之的是等得已经有些焦躁的孙怡菲。
贝柠见到她,十分讶然,快步走过去,“你不是在你对象朋友那吗?怎么过来了?”
“你说呢?”孙怡菲站起身,直接伸手戳她肩膀,“咱俩十几年交情白交的?我一听就知道你有事,都打电话了还不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