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休沐,她起的早了些,便在小院里打坐,静行在她身边安静躺着。
她调节内力,呼吸绵长,身体四周似乎出现一个旋涡,隐隐有气流涌动。
叶家人血脉独特,可感自然之法,利用天地万物。但是能做到这一步的叶家人寥寥无几,能驱动一种元素便已是卓越了。
而她,掌握的是御风之术。
秋日风高气爽,但除了她身旁的风流,但这个院子却无一丝微风,连树上的叶子都停滞下来,如死一般寂静。
她默念着心法,离她几步远的一颗石子,慢慢腾空而起,滞留在空中。
蓦地,她眉毛一蹙,空中的石子突然朝围墙砸去。
侯卿轻松躲过去,掀起衣摆从墙上一跃而下。
她长呼一口气,收了功法,慢慢睁开眼睛。
“堂堂尸祖怎么也当了梁上君子。”
“我就是经过,感觉这院子里的气场甚是独特,所以来看看。”
他在她身边绕了几圈,俯下身子像哄骗小孩一样循循善诱:
“叶家娃娃,怪不得我觉得你非同寻常呢,你这功法当真是有意思。要不这样,你教教我,我也不白学,我把自己的本事教给你。”
她把头扭到一边,“家族绝学,不可外传。”
“诶,别这么说。”
侯卿又跑到她面前,“你是我至交好友的亲传弟子,咱们也是实在亲戚。”
她无语,实在不知道这个关系怎么会成为亲戚。
“尸祖武功那么高,又何必学我叶家功法。”
侯卿不认同她的观点,“小娃娃,你要知道,人是学无止境的,而且……”
他背着手踱步,脸上满是陶醉憧憬。
“御风而行,泠然善也,以后抬手一挥,天地之风任我驱遣,真是帅啊……”
叶则清:……
“你放弃吧,我是不会教你的。”
她毫不留情地朝屋里走去,然后她的衣角就被侯卿紧紧攥住了。
“你就教我吧,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找来。”
她抓住衣服努力往回拽,侯卿那两只手跟钳子似的,她死活拽不动,两人就这么拉扯着。
言水想上来帮忙,但是被他内力扫到一边,连靠近都做不到。
“你先松手。”
“我松手你肯定就跑了,不松。”
叶则清突然抬脚踩向他,谁知他躲的这么快,连踩几下都没踩到。
“我实话跟你说吧,就算我教你你也学不会,你就别费功夫了。”
侯卿反驳,“你还没教,怎么就知道我学不会,凭我的天赋,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既然是小菜一碟,那你自己琢磨去,自创功法可比学别人的高级多了。”
侯卿开始耍无赖,就这么拉着她衣角,蹲在地上,“那我不管,你今天不教我,我就不让你走了。”
她还从来没见过这么无赖的人,“你,你可真是……年龄都能当我爷爷了,居然这么幼稚,真不知羞。”
她真是低估了侯卿的不要脸程度,最后她撇了撇嘴角,右手手指并拢,以风为刃。趁他没反应过来,眼疾手快,把衣袍一分为二。
她飞速向后掠去,生怕他再扑上来。
“侯卿尸祖,我还有事就不奉陪了。”
侯卿看着手里那块衣诀,更感兴趣了。
叶则清连衣服都没换,匆忙跑到主院。
李存勖刚练完剑法,正在吐息,问道:“怎么了,匆匆忙忙的,后面有鬼追你啊?”
看到她下摆少了一截,“你去跟人切磋了?”
她跟侯卿拉扯那么久又一路跑过来,早就渴了,拎起旁边案几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水,咕嘟几口全部干完。
喝完她长松一口气,觉得自己舒坦多了,于是忍不住和李存勖抱怨起来。
李存勖听完后,无语之余,也确实觉得这是侯卿能做出来的事。
“他这个人最是放荡不羁,可若是认定了一件事,不达目的不罢休,只怕他还要缠着你。”
李存勖思考片刻,“我待会去找他谈谈,对了,你们之前不是想去城外玩吗,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去吧。”
送走他们后,李存勖让下人去请侯卿过来,谁知人已经不在府内了。
等叶则清出门之后,才发现这侯卿真是甩也甩不掉。
他们逛街买东西时,他在旁边凑热闹,非要学别人砍价,结果报价太低差点被老板赶出来,毕竟谁砍价会直接砍掉三分之二。
他们在茶楼吃东西,他坐在相邻一桌,拿个小本子把她喜欢吃的菜全部都记上,整的他们食不下咽。
直到到了田间,看到侯卿带着草帽,躺在路边凉棚休息时,她终于绷不住了,表情一言难尽。
“姑姑,怎么哪里都有他?”
自从张子凡跟着李存礼一起做陷阱不成,反而被捉弄,他对侯卿可谓是退避三舍,每次见到他恨不得扭头就走。
李存礼翻找口袋,想找找自己出门有没有带血包,让他体会一下开门红。
“啧,他真是阴魂不散啊。”叶则清直接上去把他盖在脸上的草帽掀下来,抱着双臂俯视着他。
“你还要跟到什么时候?我都要快被你烦死了。 ”
侯卿眨眨眼,一脸期待:“那你打算教我了?”
“你去找师父就好了,他也有我叶家心法,他若是给你,我也别无异议。”
侯卿执着得很,“那怎么能一样,他那只有形,你这却有神。”
眼睛真毒,居然一眼就看出来。
她实在被缠的没办法了,目光一转,瞥见东边高耸入云的山崖,心中起了个念头。
“听说朝凌山的悬崖上有月寒花,你要是能在一天之内采来,我就考虑考虑。”
这么多年了,都没有人见过月寒花,更别说一天之内找来,希望他能知难而退吧。
“这可是你说的。”
“放心吧,我说到做到。”
“那我们就出发吧。”
“……诶……”
她腾空而起,被侯卿抗在背上,离地面越来越远。
余光看到阿礼和子凡追过来,紧紧跟在后面。
“你挟持我姑姑干什么,赶紧放她下来!”
李存礼脸色紧绷,嗓音中压抑着怒气,“侯卿,我劝你考虑清楚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