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北蠢蠢欲动,趁着檀州休养生息,总是想钻些空子,找些麻烦。
事情虽不大,但处理起来总令人头痛些。
祸不单行,坏消息也是成双的。
李存礼刚走几天,便传来消息:
途中遇伏,身中数剑。
失去踪迹,生死不明。
他走时,只带了巴尔几人和一队精兵,路线也是精挑细选出来的,没想到还是中了招。
“阿礼……”
这种时候,更需要冷静。
她拿出地图,铺在桌子上,找出他走的路线,画出几个重点地域。
“立刻着人去找,他一定没事的。”
既是命令,也是安慰。
双手撑在桌面上,她在脑子里不断复盘这些天的事。
袁天罡这是在警告自己,希望她能安分守己,老老实实治理燕云,十年之后按照他的计划死去。
十年,是给她最后的期限,也是给李星云称帝的时间。
从那张纸条开始,他就已经打明牌了。
就是在明晃晃告诉她,一切都是他干的,但是她又能拿他如何。
如此狂妄,却也确实有足够实力这么做。
“大人……”
“李大人福星高照,会平安的,大人放宽心。”
她叹息: “我与阿礼互为彼此软肋,既为掣肘,必然需要他活着,袁天罡不会杀他,他应当没有性命之忧。”
“但这种命被别人攥着的感觉,真不好受。”
叶则清一顿,叹口气:
“停下吧。”
言水:“什么?”
“对不良人的深入调查都停下,只像幻音坊一样,日常汇报他们近况。”
“那他们若是秘密做些什么,我们很可能会错过,要是像上次攻城那样……”
“不会,他已经达到了目的,只要我停下,他短期不会再盯着我们了。再说了,以他的势力,不想让我们知道的,就算查了,也查不到什么。”
当敌人太强大时,适当的蛰伏是必要的。
几日后,李存礼和她的人联系上了。
伤的虽有些重,但好在性命无虞,现在已经回到潞州养病了。
她想去趟潞州,可檀州和漠北开战在即,叶家军本就元气大伤,如今更应小心应对,一刻也离不开。
只能看他信中所写,听手下传回的一些情况,来大致把握他的状况。
袁天罡一路设伏,众多不良人层层围捕。他信中说的简单,但寥寥几句便可见当见当时是如何凶险。
潞州。
李存礼坐在榻上,上身披了件中衣,隐约可见身上缠满绷带,隐隐透出血迹。
巴也拿来托盘,放着药和绷带。
李存礼挥手让他下去,自己把衣服脱下换绷带,沾满了血迹的绷带一层层褪下,身上可怖的剑痕触目惊心。
他把药粉倒在伤口上,又自己把绷带缠上去,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七月七,漠北四十万铁骑攻打燕云。——不良帅。
这是他前几日从袁天罡那得到的消息。
只怕阿清那里已经开战了,他们软肋都在袁天罡那里,便是想做些什么也会投鼠忌器。
“去了七个校尉,只回来了一个,这李存礼也算有几分本事,只怕以后会成为心腹大患。”
镜心魔不以为意,“大帅何须多虑,他们三个被您玩的团团转,连李存勖都死了,他们成不了气候。”
袁天罡:“我担心的是成为李星云的隐患,也罢,有我在也不会有什么事。留着也好,彼此总有惦念,要是逼得太紧,怕他们会行些偏激之事。”
袁天罡的事暂告一段落,面上一片风平浪静,她明白,底下的暗藏的风浪总有一天会破面而出,届时不是他死便是他们亡。
叶则清并没告诉李存礼十日绝的事,而且自己私下里派人去终南山寻访神医后人,只是神医行迹缥缈,无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她眼睛的事并未瞒着,只是半真半假。外人只知她眼睛伤了,却不知程度。她一直瞒着李存礼,让他以为自己正在转好,对外说辞只是为了减轻袁天罡戒备,却不知她其实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了。
虽说是一场赌注,但好在,她赌赢了。
起初,只是外界的声音在耳中变得更加明显,两里之内的声音皆入其耳。御风的范围更大,效力更强。
慢慢的,她发现自己眼中的世界变了。眼前不再是一片漆黑,而是多了许多色彩。
窗前树木由翠绿的元素组成,天空是一片湛蓝,连人体也遍布着红色。
这些元素不是固体,而是仿佛有生命一般慢慢流动着。
老祖说,这是万物最本质的颜色。
她虽看不见,却好像也能看见。
不再用眼睛,而是用心去体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