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这乱世飘摇之际,重要的是,在这有限的时光里,能紧紧握住眼前人的手,守护那一抹温暖的存在。
不问来日几何,只愿此刻相伴同行,
如此,纵岁月沧桑,亦无悔矣。
“今天是个好日子,不仅请到了天子,连叶将军也来做客。”李嗣源对高处的她道,“夜里风凉,将军和天子一起回去吧。”
“监国盛情,岂能推却。”她看上去正强忍着怒气,眼里满是愤怒,“正好我也有事要与监国商谈。”
她被安排在曾经在通文馆的住处,除了有重兵把守,不能外出,一切衣食皆无忧。
而且说是有重兵和高手包围,但早就换成自己人。就算有李嗣源的亲信,她也有把握混淆视听,让他们听不到他们的真实谈话。
不过还是与看着她的死士发生几次冲突,这样李嗣源才不会太怀疑。
但天子待遇就没这么好了,李存礼说,李星云被押入地牢,李嗣源吸了他不少内力。
“那李嗣源定然很开心,李星云师承袁天罡,又学了气功,内力深厚不容小觑。”
“是啊,他这几天神清气爽,好像年轻了几岁。这么吸也不怕爆体而亡,不过李星云那些内力也到不了那个效果。”
李存礼微微眯起眼睛,像狐狸一样目光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算计,转而看向身边的人,话锋一转,“罢了,不说他了。这几日,你过得可还如意?”
叶则清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双手交叠放在脑后,缓缓向后面的椅背仰去,手指朝着不远处的梳妆台一指,说道:
“我自然是过得很好,说起来,我还真得好好感谢李嗣源。若不是他,我哪有机会重回这故地。
她顿了顿,“我到现在都还清清楚楚地记得,曾经,我就坐在那里,我二哥还亲手为我梳头……”
或许是因为回到熟悉的地方,回忆如潮水涌上心头。
小时候的她,总是故作老成,明明喜欢那些精美的发饰,却一个都不肯戴,总是将头发梳成大人的样式。李存勖每每见到,都会忍不住叹息,念叨着好好的孩子为何要把自己打扮成这般模样,还说她第一次来通文馆时梳的头发好看。
后来,随着与二哥李存勖的日渐亲近,她逐渐放下了心中的防备,那潜藏已久的孩子脾气也慢慢显露出来,穿着打扮也越发符合自己的年纪。
李存勖总是寻来漂亮的珠钗,还会亲手为她梳理头发。
“阿清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穿喜欢的衣服,不需要压抑自己。”
日子一天天过去,他的手法愈发娴熟,会梳的发式也越来越多样。
那些曾经美好的时光,如今想来,依旧令人心生温暖。
“二哥小时候还总想梳我的头发……”
“但是你跑的比兔子都快,二哥抓都抓不到哈哈哈。”
“我能不跑吗?”李存礼有些无奈,“他自己不束发,散着半边头发,给我梳的头发简直是……不忍直视。”
也就给叶则清梳的双髻拿得出手。
一连几天,李嗣源忙着和李星云打交道,没空找她。
终于这天早上,吸足了内力的李嗣源过来了。
“清儿难得回来一趟,这回可以多住一些日子。”
“我就算不想,也回不去燕云。”她望着外面驻守的死士,自嘲一笑,“监国真看得起我,出动了这么多高手,就算出了太原,也回不去燕云。”
她似乎有些痛心疾首,“监国为了毁掉龙脉,不惜炸城,如今龙脉已毁,心愿达成了,又为何要将我困于此地。”
“清儿放心,我留你在此,是为了大业。你在太原消息闭塞,自然不知漠北已经在伐岐的路上。”
“伐岐?”她一愣,片刻才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岐国一直不服你掌控朝廷,你就把我引到太原,好让漠北能够长驱直入,替你伐岐。”
她猛然拍案而起,愤怒地瞪着他。“你这是在与虎谋皮!漠北岂是好相与的,你就不怕他们调转枪头,把燕云拿下。”
李嗣源勾起唇角,双手紧紧握拳。“放心,我既然敢做,就有十足的把握。漠北也好,不良人也好,都在我的掌握之中。等我把不良人灭了,登临帝位指日可待。”
“穷兵黩武的代价有多高我们都知道,现在的百姓需要一个安定的天下,再也经不起波折了,那你除了不良人之后能给他们想要的太平吗?”
“自然,等铲除掉不良人,再灭了漠北全族,只要我除了一切反对之人,能稳稳拿到天下,到时太平自然就有了。”
“漠北扎根关外数百年,岂是那么好打败的,不知要动用多少兵力……”
“中原地广辽阔,最不缺的就是人。十万不行,就五十万,一百万,我就不信,区区漠北,能翻出什么浪花。”
李嗣源站起身,抬步朝外走去。
“你好好待在这里,等一切结束了,还需要你出来稳定燕云的民心。”
“大哥。”她出声叫住李嗣源,“为了你的帝位,难道百姓都可以不顾吗?”
她长呼一口气,接着说:“先收手吧,反对的人一直会有,只会铲除异己,就算当了皇帝也不长久。你现在得了民心,帝位已经是十拿九稳,为何不徐徐渐进,太过激进不是好事。”
“那也要当了才行,只要能拿了天下,区区几条贱命算什么。”
叶则清望着他的背影,闭目久久未语。
再睁眼时,已是一片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