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扭打成一团,我把关节扯拖再接上,强行扭转,皮肉筋骨都拧成烂泥都无所谓。术式展开,铁索钳住夏油杰,我浑身被汗浸湿,流到眼睛里火辣辣的痛,不知道缘由滴落的水滴砸在身下人的脸上。我扯着他的头发 ,一只手掐着他的脖子,但是痛得有些脱力,恶毒的话语从我嘴里落下来。
我发疯地破口大骂,夏油杰同样扯脱关节把我从他身上甩飞,我和他是半斤八两的疯子,衣柜被打碎,各式各样的饰品和纪念物沙子碎石一样洒落一地,玻璃制品水晶球陶瓷杯摆件砸地上变成尖锐的讽刺和痛觉。
我看着他在试图让我冷静下来,脖子上带着青紫,脸上掐痕手印没退,没有使用术式,一副隐隐祈求让我闭嘴的样子,扭出一个笑,“看看你现在的样子,简直是摇着尾巴在被主人扔在路边呜呜叫的流浪狗,流着眼泪,自己找到我身边,这么喜欢我?没有我不行吗?要我抱抱你吗?要不汪汪叫给我听,我大发慈悲收留你一晚?”
异常的痛感和温度粗抱地侵//入体内,我抠住床垫往后退,被顶到墙上,大腿被折叠架起,他眉骨上还带着擦痕凑近,犬齿咬破我的嘴唇,我和他口腔里的血液混在一起往外流。夏油杰的脸在我眼里已经模糊了,身上每一个地方几乎都失去了知觉,痛到极致是麻木的磨砂玻璃球,他的声音远远地穿进我的耳膜,飘飘洒在我脑皮层上的酸液,“你又好到哪里去吗?那些礼物是买给谁的?是谁晚上抱着我不松手?每天晚上梦见主人哭着咬着裤脚拖着走的小狗,面前就有一只啊——”
砸在尚且完好的床上,被质量很好的床垫弹起,我把头发单手在脑后打结,“我本来还以为你死在哪里骨头都烂了,真是——”嘴被虎口卡住,他咬出血,我不松,我和他喘着粗气,“真恶心,看起来像口香糖一样旧情难忘的人不止我一个啊。”尾音上扬,我和他的衣服早就在扭打的时候几乎烂成布条。
夏油杰的声音在抖,因为我下了狠手,可能打断几条肋骨,带着气音和沙哑,“现在要收??/紧腿吗?要我抱吗?”我扭身半身蓄力一巴掌抽在我一直没舍得大力打的俊秀脸蛋上,抽偏了,打到脑袋上了,把他打得偏过头去,黑色的头发被抽得蓬松散落,发尾被脖颈和背部的血液打湿贴在身上。我胳膊顶着他的胸膛反制,但是我和他都没什么力气了。
我伏在他的身上,不知道谁的血和汗糊了我一脸,扭头间嘴唇蹭过一处红肿的伤口,夏油杰嘶了一声。我把冰冷的空气吸入烂肉一样的身体,理由,无所谓,谁知道,我一向是感情驱动物,眼球转动看向夏油杰,在他身上支起身躯,手指戳在他破损的皮肤上恶毒地,上气不接下气地,断断续续,杀//人叛//逃?蠢货一个,你以为你是谁,你是救世主吗?你以为是天上天下的佛陀,菩萨,你要割肉饲鹰,你是地下世上最无敌的傻子,你什么都没做到,你想要救谁?
夏油杰的皮肤泛起粉红,生理性的温热眼泪落在我身上,我已经无暇顾及,卡到失声呜咽,用最后一点脑子念了一声他的名字,“杰…”
——
很遗憾,我和他能谈恋爱也真的是半斤八两。我和夏油杰一个人一只手一只脚扶着进浴室清洗,灰尘还有别的什么东西顺着水流漂走,血水把地板染成淡淡的粉色,我帮他摘掉断掉的头发,拿着梳子和淋浴头冲洗头上缠成一团和结块的血。我和夏油杰坐进浴缸里,我侧身扶着他搭在边上的手臂,把他胳膊上刺进去崩裂的木刺用小剪子取出来,夏油杰拿着小夹子给我夹蹬在他胸肌上的小腿嵌进肉里的玻璃碎。
他拿着夹子的手没入了温水里,我以为他要换一条腿处理,但是想起来另一条腿已经处理好了,脚踝被握住,浴缸壁很滑,在水的浮力加成下我又被拉到了夏油杰身上。夏油杰笑起来依然很像狐狸,嘴角还是裂的,虎牙上染着血,我被细细的两根金属拨开探入。很想踢他一脚,腿抬起来准备让他的下巴照照浴室灯,腿被扶住,夏油杰的黑色柔软的发丝带着水珠贴到了我皮肤上,丝丝痒意,然后是他的眉毛,眼睫,鼻梁,脸侧,他用脸蹭蹭我的膝盖内侧,抬起丹凤眼含着不清不楚的意味看我。这个时候夏油杰的嘴又甜了,“mommy…拜托…”我手肘撑在浴缸壁上,“你是狗吧…”夏油杰加重力道,“那又怎么样呢?亲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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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在换过床单的床上给夏油杰涂药缠绷带,“现在好了,伤口都泡发白了,到时候发炎你就在屋里呜呜呜哭吧,我不会安慰你的。”夏油杰软软地一大只压在我身上,我放轻力道锤他,不然我得再上一次药,绝对不是心疼,“快起来你重死了!”
我很犹豫地开口,然后逐渐变得流畅,“你比以前瘦了好多,有在好好吃饭吗?很讨厌普通人,又在吸收咒灵,想吐的话,起码吃点东西也吐得出来比胃酸反流好一些吧?”
外面建筑工地的照明灯光线在玻璃窗上透出清晰的光斑,窗帘被扯到地上还没重新装,我看到夏油杰比过去还要重的黑眼圈,“失眠的问题还没有好吗?你很忙吗?是缺钱吗?我攒了很多钱,也存了很多药,可以从我这里取,你知道在哪的。”夏油杰并不出声,他只是很认真地看我,似乎要说什么话,但是没有说出口,又收回视线。我知道他想说什么,也知道他明白我的回答,他握紧了我的手,贴在眉骨的创口贴上,“我都还好,没事的,没事的。”
夏油杰拍拍大腿,从药箱里取出我常用的药油和膏药,我像以前在高专一样,毫无防备地趴了上去。他顿了一下,“你居然还相信我吗?”我大叹一口气,“我会努力出卖我的劳动力为你的事业反向冲刺的,头号通缉犯先生,到时候你的事业宣告失败,走投无路,在街头穷困潦倒,在雨里把头发衣服都打湿了蹲在墙角呜呜呜缩起来哭得很难过,我会撑着伞去接你到我家做小狗的。”
夏油杰用掌心热好药油,在我身上抹开,熟门熟路地按摩起来,就像在高专帮我复健,我趴在他腿上痛得掉眼泪,水透过他的制服,他对我说要是我伤成一个木乃伊在金字塔里被棺材埋起来被压到嗷嗷叫不知道怎么办,他都会当一个勇者或者盗墓//贼拿着锄头去把我挖出来的。
那个时候,他被我挑三拣四叽叽咕咕挑肥拣瘦没事找事鸡蛋里挑骨头地指挥按压的力度轻重角度,他说,好了好了,豌豆公主,我会去帮你把床垫下面的豌豆拿出来的。
我没有办法去真正恨他,没有办法真正讨厌他,这很不正论,也很没有出息,我是咒术师,曾经,或者未来,但是夏油杰这个家伙,心软得不正常,又奇妙地固执像一块石头,而我和他半斤八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