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才还跑来跑去倒腾飞快,现在两条腿像绑了沙袋,沉甸甸挪不动步。
“我现在一分钱没有,还欠银行一屁股债,本来,本来是有两千块钱的,打算用很久,结果在火车上被人偷了。那是我前女友给我的,以前都是我给别人钱花,她去银行取钱的时候我真羞愧得想死,走的时候我说会还,不想跟她太多经济上牵扯,可我拿什么还?”
江有盈垂手站在那,静静看着她。
“我知道啊,钱没了再挣,有什么大不了,千金散尽还复来,道理我都懂,可我就是,我就是……”
她双手捂嘴,努力不发出声音,热的泪或许能短暂温暖身体。
江有盈回头把扳手放进工具箱,“你果然喜欢我,才第二次见面就脱光衣服在浴室勾引我,还在我面前哭。”
“啊?”沈新月瞬间止住泪。
“要我抱抱你吗?”江有盈面无表情继续说道。
浴巾擦脸,眼泪和头顶滴下来的白泡都擦干净,沈新月不哭了。
她拧眉,“你认真的?”
江有盈开始脱衣服。
“欸,不是,我没有!”沈新月连忙去开浴室门。
她一着急就容易乱,忘了先前把门反锁,两只手握着门把使劲拽。
不留神,浴巾再次滑落。
心里骂了句脏话,这下跳进黄河也洗不清,难怪人家那么想,沈新月玲珑娇躯紧贴在门,想死的心都有了。
羽毛般轻柔的触感,江有盈的蓝白格衬衫落在肩膀,她偏过脸,发缝里觑,肩头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指尖很谨慎没有接触她的皮肤。
“胳膊。”江有盈吩咐。
她声音有一种奇异的魔力,沈新月乖乖扭正身体,任由她套上外衫,浴巾在腰间打个结。
狭小空间,鼻端湿冷冷,想打喷嚏,又不好意思,沈新月揉揉鼻子赶走。
“刚才那个也是你的小幽默吗?”
没应,江有盈探身拧开门锁,牵着她出去。
应该是捏。
隔一层衬衫布料,江有盈捏着她手腕,走到门口低头看了眼,又问:“你鞋呢?”
沈新月摇头,她忘了。
摇头是什么意思,江有盈不懂,也懒得深究,左脚踩着右脚鞋跟,脚下那双登山靴脱下来。
“穿。”
“弄脏了。”沈新月细声细气。
“你脚受伤了自己没感觉吗?”
江有盈示意她回头,卫生间地砖上几个大泥脚印,还有染血的一滩粉泡泡。
沈新月吸了下鼻子,“那你呢。”
“穿上。”江有盈命令。
沈新月低头依言照做,看发尾一颗小水珠掉在靴面,很快渗进去。
江有盈捏着她,穿白袜子的脚瘦瘦长长,每一步都稳扎落在青石板,她们出院子,右拐,走出十来米又进院子,江有盈轻推一把,沈新月进了东厢的卫生间。
“先洗着,我上楼给你拿衣服。”
她说完门合拢,临走不忘在墙壁拍一下,灯打开。
江有盈家应该刚装修完不久,浴室新中式风格,靠门盥洗台,有个隔断,里面是卫生间和洗澡间。
她走进去,脱了衬衫和鞋,浴巾解下丢去一边,热水浇淋身体,抱住自己结结实实打了个颤,还想哭,但心里已经没那么难受了。
江有盈很快去而复返,门响,沈新月吓了一大跳,听见她在外面说话,捂着心口,“我没锁。”
门开,一条胳膊伸进来,腕上戴一块银色细链女士手表,她把个帆布袋子扔进洗手槽,随后门合拢,外面敲两下,又叮嘱:“锁上。”
沈新月好奇去翻,一条白色睡裙,一件粉白格衬衫,一条擦身体的浴巾,甚至还有干发帽。
回到淋浴间,她压了几下沐浴露,抹在身体,冰冰的,香香的,是微苦带甜的橘子花味道。
冲水的时候,门又响,沈新月心一下提起,关了水捂紧自己,“谁?”
她忘了锁门!
“我。”江有盈咳嗽一声。
毫无防备,也不问她干什么来的,沈新月躲在门后,拉开条缝,湿漉漉的大眼睛望过去。
外面有男人说话的声音,江有盈背对她用身体堵着门,反手递来个塑料袋。
沈新月接过,里面是双拖鞋,也是粉红色,鞋面还有个大蝴蝶结。
把她当小孩打扮。
“你又没反锁。”江有盈回头,压低了嗓训,“想干什么?”
“我忘了。”沈新月吸鼻子,可怜巴巴的。
“什么都能忘,猪脑子你。”江有盈骂完门合拢,外面敲两下,直到确定门反锁后才离开。
沈新月拆了塑料袋,鞋上脚试,尺码正好。
她好细心哦。
洗完澡出来,沈新月左右看,刚才院里说话的那个男人似乎已经离开,江有盈不知道跟谁打电话,背身站立在院中树下,踩双凉拖鞋,一条腿蹬在树干。
脚底有道小口,走一步疼一步,沈新月慢慢挪去她身后。
她挂断电话,回头,“洗完了?”手里夹的烟递出去。
沈新月摇头,“我戒了。”
“我也不抽,做泥瓦的小曹给的。”江有盈烟掰断扔进垃圾桶,“走吧,去吃饭,你外婆刚才就来喊过一道。”
顿了顿,回头补充,“这件衬衫你穿着挺好看,送你了,颜色不适合我,太嫩。”
“刚才院子里说话的那个人呢?”沈新月瞄她一眼,习惯性勾了下头发,手摸空,才想起头发包在毛巾帽里。
“我还以为是你那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