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即将要去开启新地图的祝余还是十分兴奋,很快转移了注意力和穆阳与穆兰聊了起来。
一路上,岳三川都一言不发地开着车,任由车上的四人天南海北地聊着。
准确地说,是穆家两兄妹和祝余天南海北地聊着,杨海晏偶尔会插进去两句话,但更多的时候也只是聆听。
“你刚在田埂干什么呢?”还是穆兰主动问道。
祝余这才一拍大腿,像是刚想起来似的,从口袋里把所有的葡萄干都分了出来:“我刚刚跟赵柏都在感慨,这么好吃的葡萄干,我们这边却不能量产卖出去创收,实在是太遗憾了。”
她这话一出,在座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祝余没反应过来怎么场面一下子就冷了下去。
直到穆兰先是压低了声音:“小鱼,你疯了,这种话也能说出口吗?”
不管是农产品的买卖还是创收,可都是这个年代的敏感词。是不能乱说的。
穆阳则马上附和着妹妹说道:“这种话在我们面前说说就行了,祝余,你在外面一定要注意别乱说,有心之人听到了你就是有嘴也说不清啊。”
祝余这才反应过来现在是1970年,有些话是说不得的,比如她想把葡萄干卖出去让老乡们过上好日子,但是在有心人眼里拿来大做文章的话,就是“投机倒把的小资本主义”。
她这才有些懊恼地咬了咬舌头,对大家说道:“不好意思啊,我以后一定注意,一定不会乱说话了。”
因为这句话,在座的五个人都陷入了沉默。
还是穆阳看出了祝余的局促,率先从祝余摊开的掌心里拿了好几颗葡萄干:“哎呀,没事儿的,我们都是自己人,不会乱说。”
杨海晏就坐在后排,自然感觉到了身旁这个女知青的不安,向来不爱说话、也不爱吃甜食的他也从祝余的掌心拿了一颗葡萄干:“嗯,我也不会乱说的,祝余同志放心。”
穆兰笑笑:“我?我你就更不用担心了。”说完,还拍了拍祝余的肩膀。
祝余这才扯出一丝笑意,下意识看向整个车内唯一没有表态的岳三川。
他的官职最大,跟自己还有些微妙的不对付,祝余还真有点担心他会说些什么。
穆阳顺着祝余的不安的目光看向岳三川,知道这小姑娘误会他了,便拿了一颗葡萄干递给岳三川:“三川,吃啊,可甜了。”
岳三川只是专注地看着前面的路,这个时候新疆还没有修建公路,都是一路开过去就会尘土飞扬的土路,所以岳三川没有搭理穆阳:“我不吃。”
这怎么能不吃呢?
“哎呀,祝余同志还等你的回答呢。”穆阳直白地提醒着。
他们都答应祝余不会往外说,就他不答应,祝余怎么能放心呢。
说完,穆阳就强硬地塞了一颗葡萄干到他的嘴里。
嗯,确实甜。
但不知为什么,岳三川的大脑里不受控制地想着刚刚在土坡上看到的一幕,两个人就这样你丢一颗、我接一颗的卿卿我我。
全车的人都等着岳三川吃完葡萄干说些什么,但岳三川吃完也就吃完了,仍然是一言不发地开着车,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祝余终于忍不住了,放软了三个度的声调对岳三川说道:“岳少校......”
说完,自己都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穆兰也没忍住耸了耸肩,实在是太矫揉造作了这声音,这确定是她的祝余吗?
岳三川倒是被这声岳少校吸引得回过了神,但还是情不自禁地做起了比较。
一个是亲昵的赵柏同志,一个是只是称呼官职的岳少校。
祝余忍着恶心继续说道:“岳少校,你还没答应我呢。”
岳三川开着车,不明所以地问道:“答应你什么?”
“答应我不会往外说啊。”祝余的声音软了好几调,听起来竟有一丝丝讨好的意味。
岳三川可耻地发现,自己竟也有些喜欢这样的感觉。
终于,逗够了身后紧张的女孩,岳三川只是通过后视镜往后看了一眼祝余,她正期盼巴巴地看着自己。
岳三川唇角一弯,用十分疑惑地语气说道:“啊?你刚刚有说什么吗?一路上我们都很安静,什么都没有说啊。”
这才在女孩的脸上看到如释重负的表情。
岳三川强力克制住了胸腔蔓延而起的笑意,只觉得祝余这个小丫头实在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