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宁悄悄回头,果然一片安静,徐开便道:“没有的话那就我来任命。”
依旧没有人举手。徐开只拿起花名册,看了看,道:“请刘斯文同学负责吧,刘斯文同学在哪里?”
一个有些高挑的男生站了起来,神色看不出来勉强的痕迹。
“请坐。”徐开说着,拿出一个本子,“下面我们来登记一下军训服装的尺码。”
教室里轰动起来,徐开笑问:“昨天的短信我可是提醒了同学们都最好去量一下,不会有同学现在说不知道自己要穿多少码吧?”
说完这句话,他环视一周,又道:“不知道也没关系,今天领了军训服后,回去都试一下,不合适是可以调换的。”
待全部登记完后,徐开便让刘斯文带着几个男生去领军训服。而徐开似也有事,嘱咐叫他们安静点后,也离开了教室。
这厢徐开才离开,那厢教室已经完全火热起来。
宋宁坐在第一排,右手边没人,左手边过道,第二排的两人已经聊得热火朝天,看来是插不进去话题的。
于是她便只看着自己面前这一张桌子,发着呆。
喧闹的声音为沉静的思考提供绝佳的背景板,有时往往越繁杂的声音,越有直入人心的思考。比如此刻,宋宁才意识到,她好像要在这所学校,这间教室待三年。
三年,有时不过是弹指一瞬间,有时却漫长得看不到尽头。
那她的三年呢,是漫长,还是短暂。又或者问,她希望漫长,还是短暂。
领完军训服后,宋宁打算直接回家,她没带手机,出发前也没同洛尘说过。所以当她步行走到公交站台前,不经意抬头一望,看到了一辆熟悉的小电驴停在狭窄的小巷里,她很震惊。
带着怀疑与按捺不住的期待,她慢慢靠近小巷。
这条小巷离公交站台很近,宋宁走过去时,也有很多学生正从学校陆陆续续往这边走过来,她害怕的同时,又有一种难以名状的刺激感。终于,她看清了那辆小电驴。
光看外形是一模一样,但外形相似的车又不是没有。宋宁便看着那个车牌号,陷入了深深的回忆。
洛尘的车牌号,洛尘的车有车牌号吗?她努力回忆起之前遇到这辆小电驴的每一个镜头,完全没注意到后面走来了人。
“鬼鬼祟祟的,是要偷车吗?”那声音从身后传来,清冽明朗,是她记忆里很熟悉的声音。
宋宁转过头。
夕阳为小巷披上愈发深沉的外衣,一砖一瓦从此定格在名为一天尽头的称呼中,故事从这里开始,期望于此刻相逢。那个她梦里见过很多次的少年,正款款而来,带着夏日独有的暑风与记忆中难忘的澄净。
他笑:“哎呀,不是偷车贼,倒是个眉清目秀的小姑娘。”
“小姑娘遇见什么事了?兴许我能帮你一把。”洛尘将买来的冰水放进车筐里,而后靠坐在小电驴的座椅上。
宋宁自看见他起,不知为何会有一种想哭的冲动,好像她终于找到了一个人。
终于找到了这个人,会让她的期待不会落空。终于找到了这个人,让此生所有磨难都不过解释为幸福的预付款。终于找到了这个人,来契合她独一无二所以茕茕的灵魂。
宋宁于是有一种不过如此的感觉,倘若人的一生一定要经历求不得、怨憎会、爱别离的苦,那总有一个人愿意陪你一起经历,末了来一句:“你瞧这命运,也不过如此。”
宋宁从车筐里拿出一瓶冰水,拧开喝了一口道:“你知道一般叫我小姑娘的都得是什么人吗?”
“什么人?”洛尘配合问。
“变态大叔或垂暮老人,你选一个。”宋宁笑。
“……”洛尘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想到什么,憋不住笑说:“那你知道你之前叫我哥哥的行为,某种程度上,也很变态好吗?”
宋宁反驳:“你年龄是不是比我大,年龄比我大,但不超过十岁的男性,我是不是应该叫哥哥,你要想让我叫你叔叔,伯伯,我当然也无所谓。”
洛尘耸耸肩,说:“从年龄上谈,我叫你一句小姑娘,也很正常啊。”
“你看现在大街上谁这么叫。”宋宁面带微笑说。
“那你叫我哥哥的语气,也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洛尘回,把小电驴的脚撑提起来,向宋宁扬了下头,“行了,彼此彼此,谁也别说谁。”
“行,停战。”宋宁意会,跟着坐到了后座,拿过洛尘递来的头盔戴上,又说:“可我总有一种感觉。”
“什么感觉?”洛尘已经拧动钥匙,“坐稳扶好,准备出发。”
“有一种你打算把我培养成作家的感觉。”宋宁扶着车座,“等会,我们去哪儿?“
“谁要把你当作家。”洛尘说,“有那个天分吗,就当。”
宋宁不服气:“万一有呢。”
“行行行,有有有。”洛尘明显敷衍,“我说,你现在玩起矜持了?”
宋宁再次不服气:“我一直都很矜持好不好。”
“那好,一会上坡,摔了我不管。”洛尘毫无感情回。
晚风中,茕茕的女孩终于找到了一个温暖来源。
“带你吃烧烤,有一家新开的店,六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