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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失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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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树找地方混日子,坐等晚上和陆倩玫的3分钟打卡式赴约,然后交差。

顾笙然坐诊回来,看到他轧马路又轧到了医院,此刻正坐在电脑前,想都没想就开始抨击:“今天七夕,你都没有朋友,进取心这么强的吗?”

谢树不为所动,托腮认真回复:“我眼里只有学习,一片赤诚只献给医学。”

顾笙然两眼一黑,觉得他在说胡话,于是摸着谢树的额头:“没烧啊!”

谢树厌弃的摆头,“拿开,我很清醒。”

顾笙然笑着说:“行,热心市民谢先生,你妈妈现在请求你,帮我把这个带给杨桉,顺便告诉她从明天起高压氧和鼔岬都不用做了,只需要输液和吸氧了,好吗?”

谢树接过一份诊断书,就是昨天看的那份:“好的~不过,她不是应该有吗?”

还演上了,学着英译的口音欢快回复。

“这是原件,对了,今天的点滴里我加了一点镇静和促进睡眠的成分,她可能在睡觉。”

谢树随手顺走桌上一个橙子,他嗅了嗅,散发着悠长清新的香气,表皮泛着诱人的色泽。

他边走边抛着橙子,轻轻打开病房门,视线看到的病床都已经空了,但是安静得有点过分了,谢树皱眉暗想:

“真的在睡觉吗?这安眠药这么好使?”

蹑手蹑脚的走进去,谢树目光柔和看向睡着的杨桉,杨桉面向窗户侧躺着,高窗折射着其他楼层反射过来的光,明晃晃刺到人睁不开眼。

随即走到窗边,谢树轻手轻脚的拖动窗帘,还是发出了“刷拉”的声响。

他惯性朝熟睡的人看去,幸好没醒。

杨桉左手拇指虚按着右手手背,谢树凑近才发现输液贴已经被血染红了针口的棉贴部分,看上去就知道渗透了很长一段时间的血。

谢树把被子往上拉了些,盖住了她的双手,准备抽离的时候,冰冷的指腹滑到他的掌心,握住了谢树温热的一半手掌,还在向里游走,好似在寻求热源。

谢树呼吸有了瞬间的颤栗,是被冰到了,低头凝望到了杨桉已经睁开的眼睛。

杨桉察觉有人靠近,橙子的味道一闪而过,随后又远离。

然后再一次嗅到了相同的味道,是一种自然的木质香,冷冽、拒绝却充斥无声无息的引诱感,很温暖的指尖碰到手背,在感觉要离开的时候想要抓住,连续又短暂的欲望驱使自己要抓住,一定要抓住……

以为只是做梦的她,睁开眼睛的时候,空虚的知觉回归,可是,好安静,安静到可怕……

谢树笑着,轻声喊她:“杨桉。”

杨桉看到谢树的双唇,分明在讲话,口型分明是在叫自己的名字,可是,可是……

好像听不见了。

完全没有声音。

……

谢树看着杨桉空洞的眼神,什么都是空白的,随即她的手抽离开自己,掌心里有形状、有边界的冰凉撤走。

杨桉双手按着双耳,刚刚游荡的眼眸湿润着碎片晶体,焦躁和手足无措涌来,“我听不见了,好像。”

出声的瞬间,眼泪也无声泄下,坝口决堤,汹涌的热意捣向痛苦,一滴泪坠到谢树还未抽离的手背上。

不敢有丝毫的松懈,杨桉一一抚摸过眼睛、鼻尖、嘴唇,然后又回到耳朵,像是在确认什么。

都在啊,摸得到,刚刚也感触到了谢树掌心的温度,闻到谢树身上昂贵但能接近的木质松香。

橙子,对,应该是橙子,睡梦中嗅到的橙子味……

杨桉转头看到了床头柜上放着的橙子、魏皎走时留下的水果、橙子下压着的照片,她不想放过所有细节,一一确认,左手拿过橙子使劲嗅着,是这个味道!

也看得见啊,也能回忆起来,可是,可是……

“我真的听不见了。”

随即掏出手机,6:13,自己睡了多久,睡过去的时候4点过,过多少?好像是没过半,那么就相当于满打满算两个小时,等等,不对!

现在开始复盘,是从什么时候快开始的?出现晕眩、瞌睡、无法聚焦的画面是什么时候?难道从曹茜姐姐给她药的时候就开始了,或者应该更早,换最后两小瓶针水时,50ml的针水要输多久?

她不知道自己在干些什么,开始疯狂计算:250ml 的点滴要一个半小时,后面去上了一个厕所估计5分钟左右波动。

那么……

“我可能……可能已经听不见两个小时零四十多分钟了。”

时间就这么被复盘出来,杨桉笃定自己没有算错,扒回忆的事对她来说经验很足。

她仰着头对谢树说,泪眼婆娑,眼眶里漫漶的泪水溢出。

在睡觉的这段时间里,就可能听不见了?杨桉确认着问题,自己的回答却是肯定的结论。

还在梦里吗?

不是的,已经醒了。

是错觉吗?

不是的,杨桉看到了一切、触摸到了一切、闻到了一切、清楚知晓一切,她是当事人。

还有这个每次出事,都会机缘巧合成为的唯一见证者——谢树,不,他是医生,可以解救自己的医生。

但是……但杨桉听不到他的声音,任何声音。

听觉世界黑了,破碎成不知名的空间。

杨桉醒了它却睡着了。

仍凭如何嘶吼、呐喊,没有回声、没有共振、没有呼应,甚至连之前使杨桉烦躁厌恶排斥的左耳噪音都归寂。

原来最终的命运之神是这样的,都不是具象化的物体,它就是一个无声的世界,没有边际,杨桉感音不到自己的存在。

谢树懵懂看着杨桉一系列的动作,他看得出她在挣扎,她在绝望。

她不知道你的意思,她自我断联,失去了外界的联系。

谢树不知如何帮她,如何安抚,他束手无策,从未面对过如此棘手的情况,叫喊更是没有什么用。

谢树尝试稳住杨桉的肩,迫使她看自己,进行商讨:“我去叫顾医生,你不要动,不要着急,好不好!”

尽全力的安抚,即使她听不见,他直勾勾的盯着杨桉双眸,对焦上她的瞳孔。

他多希望杨桉此刻能懂自己。

杨桉急促喘气,看着谢树弯腰,视线和她的眼神齐平,她明白他在和自己交流,跟着讲出来,发音形状应该是这样的。

看着他的口型‘顾医生’,对,自己的主治医生是顾笙然医生……

但是,顾医生来了,是不是就证明她真的听不见了,是印在A4纸上的结论,是她可以看见的诊断结论。

如果说前提是听不见了,但是她一个高中生,她识字。

‘失聪’两个字她清楚、理解、不会产生歧义。

不要,她不要。

她还有救,她是好好的。

于是,冰冷的指腹攥紧谢树的手,寒冷回来,覆盖着谢树的整个掌心。

“别去,不用叫医生。你让我睡一会,一会就好!我刚刚也是睡醒才发现的,会不会也睡醒了就好了。我还没有聋,一定是错觉,一定还在做梦!”

谢树只能摇头,但是他说不出来话。

杨桉看出谢树的拒绝,于是死马当活马医的反过来劝解:“我有药,治失眠的药,中午才刚拿到的。我现在吃……现在就吃,我吃了睡着了就好了。醒来这一切都没有发生。”

随即拿过那瓶中成药,扭开。

哦!

先看说明书。

先前模糊的字眼现在无比清晰:“四粒,一次四粒。”

杨桉甚至没有喝水,倒在手心里,就往嘴里送囫囵下咽,谢树慌忙给她递水,她已经生咽下去两粒了,接过水就往嘴里灌。

“唉!慢点!慢点!”

“我吃药了……我睡觉……就好了。”杨桉几乎是呛一口喝一口,服完药,又自顾自的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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