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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初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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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了旁的姑娘,这会儿指定就眼泪吧嗒地去找张姑姑认错了。

钟袖?

她根本就不认为自己有错,何来认错一说?

既然张月不安排她,她就自己安排自己。

屁颠颠跟在刘公公身边学得认真。

张月深吸一口气,低头看今日要给送至各宫的清单,眼中闪过狠厉,脸上却挂了勉强的笑意:“钟袖!”

钟袖乖巧地过来,淡粉色的嘴唇还挂着甜甜的笑意:“张姑姑有什么吩咐吗?”

“今日东西多,我这儿人手不足,三省山居要的这批瓷青纸便由你送过去吧。”

张月笑意不达眼底,指尖夹着对牌送到钟袖的鼻前。

屋子里不知什么时候安静了下来。

刘公公搂着一尊缠花如意宝瓶,仿佛能在瓶口看出朵花儿来!

钟袖双手高抬,笑的憨模憨样:“好啊,您有其他要交代的不?”

“昨日你不是已经背熟了各种用度和喜好?只要细细揣摩善加利用就不会出错的,去吧。”

钟袖笑出一口整齐细密的小白牙:“好嘞!姑姑您等好。”

张月带着岳夕颜站在市买司门口。

目送钟袖越走越远,才嗤笑:“皇宫里主子多,规矩大,所以任何时候都得学会敬慎,你说对吧,岳姑娘?”

岳夕颜将怀中抱着的缂丝换成单手揽着,另一只手从发间抽出东珠簪子给张月戴上。

“多谢姑姑指教。”

离开市买司没多远的钟袖站在一株玉兰树下,冷眼旁观。

待得那两人施施然朝千禧宫走去,她才抱着瓷青纸慢慢走出。

“你!你怎的这么快就回来了!”

刘公公拿着本青皮册子从梯架下来,方一转身就对上钟袖那双睫密眸黑的鹿眼,吓得手中青皮册子都掉了出去。

钟袖伸手接住,再塞回他手中。

“刘公公,幸亏这不是玉石瓷器,否则可怎么好!”

殿内其他在忙的宫女太监们依旧忙碌,只是各个都伸长了耳朵。

真是想让人察觉不到有猫腻都难!

钟袖将瓷青纸放到桌上,在刘公公常坐的椅子上双腿一盘。

“公公,给点提示呗!”

张月一提到三省山居,屋里就跟被下了降头似的,安静得连心跳声都能听见!

她才没那么傻贸贸然闯过去呢。

“咳!老奴就是个管理古玩善本的老太监,哪知道外面那许多。”

刘公公小心地护着青皮册子走到阳光正好的窗棂处,将册子摊开晾晒。

拎着椅子跟上,给刘公公直接按坐在上面。

钟袖附耳:“您要是见死不救,那私自倒卖宫中财物的事儿,我可也替您瞒不住了!”

蓝色袍服下,刘公公枯瘦的脊背挺得笔直。

嗫嚅数次才低声开口询问:“你如何得知?”

细长的手指按在老太监的肩头,力度合适地收放。

“昨晚不是回去的迟么?洗漱的时候天都快黑了!我这人胆小,瞧着有人在市买司门口鬼祟,就偷摸跟了几脚……”

刘公公嘴角抽搐。

去他娘的胆小!胆小你敢往上凑!

钟袖的按摩手艺很是不错,但老太监却始终不能放松。

“刘公公,下回你可得警醒着些,也最好不要选在有月色的时候干这种事!不然连张字帖都藏不住,平白成了威胁!”

再加上刘公公对宫外物价的了解……

唔,还是不告诉他这破绽了!

手掌下的脊梁,塌了。

刘公公慢吞吞将青皮册子翻页。

“三省山居是千岁在宫中的居所,里面无人伺候,常有机关,你去了切莫乱走。”

末了,他闭了闭眼睛:“千岁的脾气……有些特别,你若是能不遇上还是不要遇上的好。”

钟袖揣摩着刘公公的提醒,重新抱起瓷青纸走出市买司。

皇宫太大,殿宇众多。两刻钟后,钟袖成功迷路。

她只知道三省山居在乾正殿东南方向,但具体哪座是真的不知。

正有些傻眼呢,忽然看见个熟人!

平安怀里抱着盆蔫哒哒开败的寒兰走在去花房的路上,斜里一只手忽然拽住他的袖子。

抬眼,怒目:“两枚铜钱!”

钟袖尴尬地撒开手:“小公公真是好记性!我想问个事儿。”

平安冷漠地看着她的手指——没伸出来。

钟袖不明所以,摊开手看了看,又抿抿唇,摸出一枚铜钱。

平安:“……”

上次还是两枚,这次就一个子儿?

钟袖见他仍不肯开口,咬牙又摸出一个。

塞给他:“三省山居怎么走?”

平安皱起的眉头舒展,然后慢慢挑高:“你去三省山居做什么?”

钟袖用下巴指了指抱着的瓷青纸:“市买司送东西。”

手指勾了勾寒兰的叶子,平安笑的纯善:“往前走,第二个路口右转走到头,然后左转走个半刻钟就到了。”

钟袖点头道谢:“谢谢小公公,回见。”

平安弯起眼睛跟她摆手:“姑娘路上小心。”

继续往前走,依旧是半个人影也无,钟袖无法跟其他人求证,只能循着平安指的路走。

宫道尽头左转,钟袖往前越走心里越不安。

面前分明是一片梅林,哪里有什么三省山居。

钟袖抿了抿唇。

正犹豫着是穿过梅林还是原路返回呢,身后的花坛小道里忽然传来女子娇滴滴的哭声。

“殿下,您是厌弃本宫了么?差人唤您数次您都不来。”

“本王怎舍得不理你!这不是被府里的事儿给被绊住了嘛!别哭,本王今日亲自折束春梅给你谢罪可好?”

钟袖警铃大作,三两下蹿进梅林深处欲躲避。

谁知刚找到一株稍粗的树干,就和树干后花海为衬,侧首回望的玄色颀长身影四目相对。

钟袖:褞哥儿的“漂亮哥哥”——青禾,输了呀!

脚步声隐约可闻。

玄色身影面色阴沉。

钟袖来不及思考,凭直觉将面前人直接扑倒。

两人中间隔着的厚厚一刀瓷青纸,重且疼。

转过身来的人许是后背被砸的狠了,冷白如霜雪的面颊紧绷,墨黑瞳仁里崩出了一层薄雾。

看上去润汪汪两片,好不可怜。

见他想要开口说话,钟袖一双略带粗糙的细白小手探上来死死给他捂住。

但这样把人压着也不是事!

钟袖趴在他胸口欲解释,发现距离有点远。

长虫一样蛄蛹了几下,嘴唇贴着形状好看的冰凉耳朵,钟袖小声道:“公公别喊,外面有大恐怖,被发现咱们都完蛋!”

“呵。”

掌心里,一道温热的气息钻破皮肉,浸到钟袖的筋骨里。

本能地察觉到危险,在他抬起那双极漂亮的手朝自己脖颈抓来时,钟袖张嘴咬住那只薄凉的耳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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