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禾:“世人皆说件男子有钱会变坏,你也不遑多让!”
钟袖恬不知耻地龇牙乐!
拜帖交给门房的那一刻,钟袖回头对他们挥手。
没人知道一个已经离宫的小宫女拜访堂堂侍郎府作什么,也没人看到她何时离开,只是闻家入宫参宴的女眷中多了一名不起眼的婢女。
城门守卫像以往一般按部就班,余光看见徐毅板起的脸时,钟袖飞快地垂下头。
好在今天有资格进宫参加宫宴的官员及家眷都是有品级的,守卫的检查虽然严格但并不敢逾矩,顺利进入内宫后,钟袖便借口先离开了闻家的队伍。
章六在冷宫左顾右盼,待看到人后才重重舒了口气,把人拉进来小声问:“小祖宗欸,你真是要吓死我啊!那…那儿是我能知道的地方么?你还让我去扩洞,好悬没将咱家的魂儿给吓飞了!”
钟袖:“都通了?”
“正常过一个我没问题,外面紧连着马场,小路绕出去就是朱雀大街,只要能混出去,就很难被发现。”
“好,辛苦六哥!”
“嗐!跟我还说什么谢!对了,你出宫以后宋枝那丫头一直闷闷不乐,连做润霜挣银子都打不起精神,你这回好不容易进来了,要不要去看看她?”
钟袖睫毛轻颤:“不了,以后有的是机会。”
二更鼓过,宫宴正酣。
皇帝迷蒙着眼睛和前来敬酒的臣子举杯,身边是面色疲倦的皇后和最近圣恩正浓的岳夕颜。
“朕今日尽兴,众卿也要不醉不归!”
岳夕颜搀扶着他摇晃的身子,视线若有似无地落在众人身后安静站立的楼镜身上,指尖是藏不住的颤抖。
楼镜放空的目光在她看过来的瞬间抬起,四目相对,他又将视线转移到下方宾客的位置——岳氏因岳夕颜荣宠加身也在今晚的受邀之列。
岳夕颜脸色白了白,软了声音对皇帝劝道:“陛下,臣妾的衣服方才弄脏了,您陪臣妾去换一身可好?”
皇帝侧头看她,视线停驻在露出的雪白肌肤上,一口饮尽杯中酒,笑得意味深长:“朕这身冕服也沾了酒气,如此便随你同去更衣。”转头看向准备跟上的楼镜,道:“你在这儿替朕招呼他们,让蔡全跟着伺候就行。”
蔡全跟在两人身后在宫殿的转角处消失,身影消失前回头望了眼龙椅旁的位置。
大殿内的气氛也随之松懈,交谈声渐起。
酒过三巡后,已经有敏锐的藩王察觉到皇帝消失的时辰太长了些,遂命身边的亲卫悄悄去打听。只是还未等他们走出大殿的宫门,值守的护卫已经长刀出窍,将人拦住。
这番动静自然瞒不过满殿九曲心思的政客,众人纷纷起身。
“楼掌印,你是何意?”
楼镜缓缓站直了身子,颀长身影站在高台上,太监制式的玄色长袍被他穿得雅致风流。
“今日宫宴宾客众多,各位藩王也是手握一方重权的枭雄,咱家一个阉人为保皇宫安全,难免多做些准备。”
“放屁!老子年年来京,从未见被这样堵在殿内的!皇上呢?我要见皇上!”
楼镜:“咱家一直在这儿陪着诸位,皇上去了哪儿咱家又如何得知?”
“这宫里岂有你楼镜不知道的事?!楼镜,要么你去请皇上过来,否则别怪老子不客气!”
话音落,殿内兵甲声骤起。
宫廷外的夜色如墨,无数暗影在哨声响起的瞬间蜂拥而出,齐聚宫门,厮杀声刹那响起。
钟袖站在冷宫旁的阁楼上,看着火把光影攒动,心里默算着叛军攻到正殿的时间。
不远处,章六瑟瑟发抖,硕大的肚子都收了起来,大气不敢出。
伴随着厮杀声进入宫廷深处的还有无数的叫喊声,没有资格入席宫宴的后宫嫔妃们宫殿次第点亮灯火,当值和未当值的宫女太监惨叫一片。
“钟…钟袖!小祖宗,一会儿那些反贼就能冲到咱们这儿了!咱们还不跑?”
钟袖抿唇听着渐近的脚步声,双手交叠搭在拂袖的刀柄上,只道:“等。”
至于等什么,除了她,没有人知道。
又过半刻,宫门处再次传来马蹄声,但一番厮杀生声后仍未见有人进来。又一盏后,和曹宁约定的小烟花亮起。
“六哥,你走吧。”钟袖忽然开口:“带上宋枝,明顺公主和范驸马。”
章六腿一软,四下环视:“明顺公主?她不应该在前殿么?”
钟袖看着冷宫旁的那片梅林,转身朝阁楼下走:“你只管去梅林接人,其他不用管,也别问。”
章六眼睁睁注视着她消失在夜色里,喉头几番滚动还是一拍肚子匆匆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