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镜赞许地遥遥举杯。
岳夕颜的父亲岳绪垂眸片刻后也起身安抚身边的官将:“王爷说的极是,能参加这等宫宴的都是朝廷肱股之臣,若非来人当真不计后果,我等应安危无虞,不若静待结果如何?”
楼镜挑眉,视线却转向了后殿。
香气袅袅弥漫,男子的粗重的呼吸和女子的哼吟声交缠,引人遐想。
钟袖贴身站在阴影处,屏息凝神。待到里面两声激烈的声音结束,她的眼珠才转了转。
“陛下!”娇媚疲惫的女声响起:“臣妾被您折腾得属实乏了,陛下可要多陪夕颜一会儿。”
“好好好,陪你就是!”男人言之凿凿,可几息之后便已鼾声震天。
又过片刻,窸窣声渐起,蔡全无声无息地进来,与岳夕颜相视一眼,低声道:“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且去找个地方躲好,待一切事了,自会有人安排你的去处。”
岳夕颜抿抿唇,屈膝行礼后拢紧衣衫离开。
蔡全缓步走到龙床旁,从袖带里去处一只白色的瓷瓶。
就在他即将把药碗塞进皇帝口中时,原本沉睡的人忽然双目圆睁,一把钳住蔡全的手:“大胆!狗奴才,你想对朕做什么?”
蔡全竭力稳住心神,笑得谄媚:“这是给陛下蕴养身体的丹丸,老奴看陛下睡得熟,这才冒犯。”
皇帝的猜忌岂是这么容易被打消?
“来人——啊!”
不待他的呼喊出声,一把漆黑的匕首没入胸口。
蔡全瞳孔颤动,顺着那只纤细的胳膊看上去。
钟袖抹了把脸上被溅的血渍,冲蔡全笑了笑:“别误了掌印的大事,蔡公公力气小,这种事儿我比较熟练!”
蔡全:“……”
钟袖熟练地从阴影处穿回冷宫的位置,回望三省山居和乾正殿的位置,她轻眨了下眼睛,矮身从洞中钻了出去。
*
“你可终于回来了!”
“呜呜呜…哇!钟袖!”
还未临近别院便有两道急切的女声从深处传来,紧接着便见有护卫层层护着的一群人脚步匆匆的过来。
钟袖环视过于安静的两侧,曹宁轻哼:“你当我的护卫和范家的暗卫是吃素的么!”
宋枝红着眼眶挤进来,将她全身打量完才抽着气道:“你吓死我了!里面那么乱,你怎么能自己留在那!”
张幼贤手里还握着账本,青禾双臂环抱,两手搭在肚子上的章六和静声垂立的范祁阳也都将目光落在那个衣发狼狈但脊背挺立的少女身上。
钟袖将胳膊从宋枝怀里抽出来,对曹宁笑了笑,又抬手跟后面的人打了个招呼边往回走边大概讲述宫里的状况。
别院被曹宁和范祁阳的人防守的很严实,钟袖换了身衣服盘坐在院子里的椅子上。
宋枝像只小蜜蜂似的一会儿给她剥葡萄,一会儿给她递点心,简直把人当个小残废养。
曹宁托着下巴:“这么说,肃王是和楼掌印里应外合了?那些藩王竟然就甘愿束手就擒?还有怀王一脉,岂会轻易善罢甘休?”
范祁阳眨了眨眼,将剥好的松子递给她,解释:“对于藩王来说,若非占据大义,很难成事。况且此刻被楼掌印在宫内瓮中捉鳖,翻不起什么风浪。至于怀王,今晚两拨人,未尝没有他们的手笔!况且肃王虽多年未在京中,但亦是朝颜公主的血脉,成王败寇,愿赌服输。”
钟袖眯眼看他:“不知这是范公子的想法,还是范氏的想法?”
范祁阳整理了下衣摆,缓缓道:“有何区别?我是范氏子弟,是世家子。”
世家内外盘根,亲眷众多,想经久屹立不仅需要优秀的子弟,也需要审慎的格局和眼光。纵观历史,凡不知收敛的士族,无一不因为种种原因被湮没与历史长河。
对于他们来说只要不影响家族发展,龙椅上做的是谁他们并没有那么在意,甚至必要或者有更大利益的时候,他们还会暗中推波助澜。
现今那位昏聩已久,剥削太过,世家的发展自然也被掣肘,因此对于此刻朝堂的变革,他们也乐于作壁上观。
在场除了宋枝没听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其他人表情都很玩味。
青禾用脚尖踢了下钟袖的腿:“说重点。”
钟袖心虚地缩了缩脚:“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少装傻!你让他们几个出来后做什么了?”青禾冷着脸倨傲地审问:“那里的事儿动辄抄家灭族,你可别忘了木家村里还有老老小小几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