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墟城市中大部分建筑物都已经倒塌，不利于调查；而废墟上空笼罩的格外浓重的黑雾，与雾中潜藏的危机，则让探索情况雪上加霜。好在散兵和风间华都具有一定的深渊抗性，在城市中可以自由行走，至少不用被困在原地。

“嗒。”

一声轻响。

风间华轻轻踢动地面石板路上的碎石瓦砾，细小的物块飞起，在地面上一跳一跳地往远处滚动；建筑物漆黑的影子相互叠压，在某个全然无光的角度下，空气中突然张开一张大口——

“嗖——”

在支起护盾的风间华身后，紫色的光芒乍然亮起，雷刃随着石子倏忽而至，贴近巨兽的口舌，平切过去。

巨兽在嚎叫声中湮灭，重化为黑雾的一部分。

破碎的石板路已经走到尽头，二人不约而同地抬头，望见了近在咫尺的高塔，铁黑色的钢铁古堡布满锈迹，未知的漆黑藤蔓将墙壁挤得破碎。

散兵再次打出一道雷光，深紫色的雷电迅速沿着藤蔓传递，后者一动不动。他对风间华点头示意：这次的没问题，不是伪装起来的深渊魔兽。

风间华张开护盾挡在散兵身前，警戒着靠近高塔。刚一立起左手，散兵立刻做好了全方向的攻击准备。

这是近几天在探索中养成的协作。两人已经靠着这样的协作探索完了城市的三分之一。或许是运气不好，也可能是有特殊情况，在他们坠落地点附近四小时路程以内的范围，没有任何裂隙的闭合痕迹，想要回到地面仍是遥遥无期。

风间华徐徐将手按在门把手上，猛地下压，拉开！

二人不约而同让开了门内正对着的一整块扇形空间，不同于前几次，这一次没有魔兽，没有深渊力量，没有防御工程，没有吓人的异种植物和铺天盖地的粉尘和蛛网。

如法炮制，对塔内进行检查，用元素力扫过每一处机关、打开一个又一个房间……可直到塔顶，二人也没有发现任何异常。这座塔不知怎么回事，格外安全。

然而两人未能放松下来。风间华将手中举着的提灯放低，“有脚印。”

散兵蹲下来仔细观察了一下，“只有一个人，如果没有发生时空错位，脚印的痕迹不算新。走路的姿态相当从容，看来实力不错。”

“有多从容？”风间华好奇地问。

散兵略带鄙视地用眼角瞥了一眼风间华，后者脸上、身上还留有少数刚刚淡化、尚未消失的裂痕，身体的虚弱也没能彻底康复。他冷笑了两声，一切尽在不言中。

风间华毫不费力就听懂了，老生常谈般低头认错，“我替你说：‘脚印的主人有恃无恐，身上恐怕连一点刮蹭的小伤都没有。你这家伙，要不是这几天该休息时不休息，非要在战斗中过来给我添乱，此刻本该和这脚印的主人一样！’对不起嘛，下次一定……”

“看你表现。”散兵并不轻饶。他站起身，抱着肩膀，详细介绍脚印的主人：应该是男性，少年，步履稳健、不慌不忙，很少战斗。

顺着脚印方向，能看到他是从窗外的那株藤蔓走上来的。风间华在脑海中勾勒出这个少年的形象，依照散兵的形容，他简直像是在把深渊当作自家的后花园闲逛。

“总之，现在可以确认这里相对安全。”风间华远眺着空气中的浓雾，回身到散兵旁边放下包袱，将这几天搜集的诸多资料放下来，“你先在这里再读一下残页，我去布设晶尘。”

之前他因自身崩溃留下了不少晶体碎屑，在准备休息时，用它们略微抑制深渊力量影响，能尽量避免突发战斗。

风间华离开高塔，在附近的房屋废墟中寻找合适的共鸣点，撒下碎屑。

近几日的探索发现了许多文本记载，但大多数都是看似无关紧要的东西；散兵了解愚人众，知道深渊里该探索什么，让他来处理这些文件更合适，这也是个让他好好休息的借口。

这片遗迹十分凶险，加上风间华重伤未愈，散兵承担的战斗压力太大了。

“要是深渊里能有什么能给他补充能量，或者放松一下就好了……”这样想着，风间华下意识地看向四周，又很快回过神来，被自己的妄想弄得一笑，“哈，这可是深渊啊，被深渊力量污染的东西……”

他转身离开，动作突然一顿。他偏头看过去，好像有什么不同于深渊的色彩……

“那是什么？一朵花？”

不远处的断墙斜后方，有一朵五瓣的花落在碎石上，浅色的花瓣在深渊中仍有着圣洁的色彩，其中一片是独特的浅蓝。有点眼熟……风间华走近了两步，想靠近一些看看。

“唰！”

黑暗中突然一只惨白的手，死死抓住了他的小腿。

“噫！”风间华一惊，什么东西！

幸好，那只手似乎没有恶意，它很快放开了风间华。修长的手四处胡乱抓了两下，然后明白了什么。

断墙墙根的阴影里，那长出一只手的碎石堆抖动起来；大块小块的石头滚远了，石堆里是一个长着手的……倒扣的布袋子？

“唉……小睡一会儿，看来是睡过头了。还有事呢。”

布袋精抬手把过大的兜帽往后拉了拉，露出小半张戴着面具的脸。

这件灰突突的东西居然是斗篷……风间华吐槽一下，忽然愣住。

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什么。

是人！

深渊里真的有人！

面具少年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咕哝起来：“该洗了啊。一个人总是很难注意到。恰好，正事……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