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清醒梦。
他梦见自己站在蒙德城的教堂塔楼上,青年展开风之翼,身披月色飞向某一栋房屋。
他摸摸自己的脸,知道了自己的编号是1772。
“我要杀了他……程序如此,情感如此,我的嫉妒也这样告诉我……所以我一定要杀了他!”
他感受着自己体内鲜明的怒意和几欲落泪的酸楚,神色略显复杂。1772不在乎自己身体里的程序与来自他人的情感,他一心一意地为自己的执念而行动,无论是否被人控制。
他见到那个少年的第一眼就为他心动。因而他嫉妒着这个像太阳一样吸引着他的少年。
潜行于暗面的他,嫉妒那样耀眼的存在;而先后来自程序和本体的杀意,驱使他如此行动——他迫不及待地要与他产生交集,什么样的交集都好。
刺杀,是一个能免去复杂思考过程的好名头。
1772——风间——想杀了他。
风间轻盈地落在刺杀目标的屋顶上,青年翻身倒悬在屋檐下,用晶尘顶开窗栓。
“吱呀——”
他打开窗户,飞身荡入窗内。
书房里仍是一片狼藉,是早上风间在1754身体里时那场打斗的结果。书桌碎片和失活的灰白晶尘被清理到一边,地面上还留有雷元素的焦痕。
风间蹑手蹑脚地离开书房,寻找修验者的踪迹。
小楼不大,布置得很温馨;可惜它的主人显然浪费了这份心意。
主卧里没有人。不止没有人,连床单被褥都还放在柜子里,没有拆封。客卧与主卧如出一辙,这次甚至连床架都没支起来。储物室里空空如也,阁楼倒是有一个酒架,不知有多少年头,估计是上一任主人留下的东西。
休闲室里摆放着各色娱乐设施,但风间一摸就是一手灰,不知道被空置多久了。走廊上的几盆绿植倒还活得很好。
二楼里没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他手中晶尘汇聚成双刀,他一正一反地拿着刀,戒备着下了楼。
没等走到楼下,风间站在楼梯上,略显惊讶地看见了那个身影。
这下倒是不用他费心去找了——刚一下楼梯就能看见,正对着楼梯的餐厅里有个黑衣的少年。
他枕着手臂趴在餐桌上,闭着眼睛,呼吸匀长。在他身侧,细弱的雷光十分温和地缠绕着那只小鸟,小鸟也安静地伏在那里。
一人一鸟就这样和平融洽地睡在一起。
“真是松懈,明知道自己正在被追杀,竟然还能毫无防备地睡着;像是被人精心庇护、不见风雨的花朵。”
风间冷笑着靠近,缓缓抬起手中的刀。
“不知道你死后会不会后悔自己竟然如此大意?”
青年高举着刀,目光锁定了他的后颈。
黑色的狩衣领口略松,露出白皙的脖颈,颈后神秘的紫色纹路绘出奇异的飞鸟纹。
风间举着的刀迟迟落不下去。
他干咽一下,目光忽然变得飘忽不定。
心里的厌恨没有消失,但另一种莫名的情感忽然膨胀数倍,将他来时心中强烈的杀意尽数覆盖。
“我是来杀他的……他美丽又强大,耀眼得令人嫉妒……而且‘我’看见了,他会做那些恶心的人体实验……”风间在自己心里默念,高举起的手不知为何而忍不住颤抖。
算了!
他自暴自弃地想着,把手放下,他躬身凑近,让少年占据自己的全部视线。他近乎贪婪地看着他。
少年有着深蓝显紫的发色,一头短发柔顺服帖,仿佛什么上等的绸缎,一看就知道手感很好。他皮肤白皙莹润,透着极淡的浅粉色,显露着一种美得近乎非人的质感。
纤细的颈看似轻易便能被人折断,为少年平添几分脆弱;劲瘦的身躯却隐藏着极为强悍的力量。他的肌肉线条不甚明显,乍一看似乎很瘦弱,仔细了解就能明白这是一种秾纤合宜——
“一定会很适合抱在怀里吧。”
风间手中的刀无声地溃散。他用自己的手去隔空比了一下少年的腰背。
想抱住他,想占有他,想……
“啪!”
青年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想什么呢!”风间压低声音怒骂自己,“这是我要杀的对象!”
凭什么他那么好?
凭什么他那么耀眼——却不属于他!
妒火中烧,风间怒不可遏地朝少年扑去——
他狠狠从背后抱住骤然浑身僵硬的少年,埋首在他的后肩处,满足地深吸一口气,用脸颊在他的背后蹭了蹭。
晶石之躯上飘出无数光点,它们有的隐于空处,有的飘向那只白色的小鸟。1772的意识被统合进风间这一整体,躯体无声地消散。
良久,从未睡着过的少年偷偷抬眼看了一圈,发现袭击者确实不在了,他爬起来,无语地坐好。
现在他可以肯定了。
他的saki以完全失忆的状态,作为复数个存在复活了。
另一边。
风间笑着从梦中醒来,1772的执念对他的影响丝毫未减,反而与他早就有过的异常一一印证。
182也爬了起来,痴痴地笑着,说出了风间此刻的心声:“好喜欢他。”
“是啊,他真好看。”
“这么可爱的人怎么会做坏事呢?肯定有什么误会。”
182说着说着,笑容渐渐呆滞,“啊?”
“嗯?”风间也发现了不对劲。
“什么啊!”小孩炸毛,“你都梦见了些什么啊!给我滚回去重睡!”
不等风间辩解,他拿着一管昏睡药剂砸在本体头上,干脆利落地让他光速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