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紧紧握着他的手,入睡前仍然撑着一缕意识,另手还抱着那件外套。
“这是什么味道呢?”
他吹熄最后的火苗。
“杜松子、橙皮、雪松、铁杉与没药;鲜血、硝烟与烟草…还有一味皂角。”
富有层次感的针叶森林香氛是大师的经典之作、Gin出完任务回来残余的杀伐气,还混合着他今早做家务时新换的洗衣液。
是阴郁的死亡天空下,厚重云层中透出一缕无用的光明、他们共享的同类味道。
“你会离开我吗?”
这是他们之间最没有价值的问句了。
“我或许明天就离开你,”为了执行某一项任务。
“或许永远地离开你。”死在任务中不再回来。
“所以记得抓紧我的手吧,昭。”
“我只要找到你,你就会回来吗?”
良夜略沉吟了一下,不知道自己的尸体还能有什么用途。赤朽叶想留纪念品的话…他唯有那双眼睛很漂亮,但不知道保不保得住。
“我会的。”他便这样回答了。“只要我认出你是昭。”
…
金发的女人叹息着抚摸他的头发,他问我做错什么了吗?
她用那种忧郁的语气问:“你知道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什么含义吗?你知道你的表情会给人怎样的感觉吗?”
他全凭本能,于是只会摇头。
“你这小怪物,”她笑了,只是似乎不是因为开心才笑。“你根本就无法理解人类的感情,只是最擅长模仿,你用公式化的演技就骗走别人的真心。”
“你看,你刚才只是扮一点可怜,就有人愿意为你送命。”
他认真评估了一番自己的综合实力,决定要为前监护人、实干派的Gin的教导挽回一些颜面,于是坚持:“我也可以直接杀了他。我做得到这一点,Vermouth。”
Vermouth仍然只是笑,她将薄荷味的烟雾喷到十四岁的少年脸上,是他学不来的妩媚作派。
“你确实很有天分,我会教你的。”她说。“你永远不必担心有朝一日会陷落在哪里,因为你的胸腔里是空的、你一分真情也没有。”
“亲爱的小怪物,你会是我最好的学生。”
[记忆副本“前尘往事”已结束]
他睁开眼睛,窗外天光大亮,侧颈是干涸的血迹。
赤朽叶拦住他起身的动作,哑着声音问:“…去哪?”
“去洗掉。”良夜一指侧颈。
“我咬得太深、最好别沾水。”她抬起头和他对视,似乎是捕捉到他眼眸的深处有什么终于再度复苏,霎时间直起身来,“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
他蹙眉抿唇又恢复原样,冲她露出一个Vermouth式的笑容:
“你想听我说什么?昨晚吗——那、”
“多谢享用,搭档。”
说完把被子兜头罩她一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