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醒来的时候正在吊水,大脑里很空茫,被悚然的念头唤回意识:Gimlet该不会在给他打FPRY-3678吧,讲个笑话,我吊瓶里是我自己的血。
Gimlet看出他心中所想,“是葡萄糖。”
良夜想说话,喉咙发不出声音。Gimlet扶他起身,肩膀上的枪伤已经得到妥善包扎。
“Scotch给我打了报告,说你在完成任务时中弹了。”他在医生谴责的目光中低下头,假装摆弄被单。
“我做了止血处理。”他弱声说、像蚊子叫。“我不想失约。”
“Casablanca,你有时候真像12岁。”Gimlet失笑,一手抱着他的病历板,一手插在外套兜里,对他扬扬下巴。“你把Sherry吓坏了,她以为那天你来抽血是又做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人体实验才发作、又或者带着一颗嵌在自己身体里的子弹去见她。”
“她让我跟你说对不起。”
黑发青年脸上血色尽褪:“明明是我做错事…对不起、是我搞砸了一切。”
“所以你要为吓到她这件事,在好起来之后请她喝咖啡。”Gimlet收敛冷气,微微一笑。“你觉得我这份医嘱怎么样?”
“很好。我一定会尽快道歉…”良夜试图调整姿势,结果扯到伤口,倒吸一口冷气。“为什么这时候反而不用镇痛剂了?”
Gimlet低头看了眼病历板,又看他。
医生的声音里有惊疑:“…我用了两倍的量。”
“看看、”良夜自嘲地笑道。“我就说嘛,还没怎么用就开始失效。”
“我的死因或许不是器官衰竭和身体崩溃,等哪天疼得受不了了,就会死于疯狂。”
“希望Gin到时候能给我派发一个死法好看的任务。”
Gimlet敲了他一个爆栗。
“等你痊愈的时候,”他说。“我们也要出航。”
良夜躺在病床上时,为了感谢Scotch打报告让他及时送医,买了盒拨片*送给他。他不懂乐器,找了价格最贵的品牌,镂空的、实心的、金属的、尼龙的、各种颜色的,一股脑塞过去。
他以为Scotch会很高兴。
但结果是否定的。
“是我不会买吗?”他钢铁直男地发问了。“如果你不喜欢的话,可以把你喜欢的拨片链接发给我、我去下单。”
“不是、谢谢你,我会好好收藏的,Casablanca。”Scotch回答。
但良夜知道他就是没有因为这盒礼物感到开心。
他鬼使神差般开了口:“你喜欢手工的?”
不同尺寸、型号、材质的拨片,演奏出来的音色都会有差异。有一些乐手只喜欢他们自己制作的手工拨片。
病床上的杀手和善地表示:“你喜欢手工拨片的话,我也可以给你做一个。不过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算是谢谢你救了我一命。”
这个说法其实有点夸张,Sherry总不会放着他在那不急救,但是Scotch上报带来的及时医疗援助给他避免了很多麻烦。
所以值得一个用心的礼物。
最后Scotch只是带着笑意婉拒他。于是良夜转过身去背对他,同时避免压到自己的伤口和针。
“拨片不是消耗品。”Scotch没有试图把他转回来,只是帮他掖好被角,温和地解释道。“我会把你送的拨片珍藏起来的。”
它们要等到什么时候才会被使用呢?是你现在手中那枚磨损的时候吗?你那天在甜品店里弹贝斯我都看见了,那枚蓝色的拨片明明已经磨损得很严重了,甚至都开始影响音准了——
——我为什么会知道呢?我对乐器一窍不通。
他们谁都保持沉默。
Scotch离开时带上了门。
他有时候会听见Bourbon和Scotch在通电话,后者没有刻意避讳他,他也没有想听,但内容总是往他的耳朵里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