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本该是个极其平凡的深秋傍晚。
他拧上螺丝,装好今日交工最后一份作品的盖子,困意上涌、为了保持作息,现在还不能睡,遂去厨房冲了杯苦咖啡。
Fizz双子在看电视,很难得,不是被冲野洋子霸占的频道。好在也不是东京电视台,屏幕上的女主播正在爆.炸现场紧急采访。
爆.炸现场?他眼皮一抬,映入眼帘的却是讣告。
他眨了眨眼睛。
讣告。
警视厅刑事部搜查一课第二强行犯搜查杀人犯搜查第3系…
松田阵平警官。
“…今天几号?”他的声音里透出一股木然。
“11月8日。”Gin Fizz回答,手臂搭在沙发靠背上,扭身回头看他、接着吓到褪色。“Casablanca!你开水倒在手上了!”
……是吗?
可能是今天做的炸.弹太多了,脑子转不起来。被Gin Fizz拉到水龙头下冲冷水,看着Sliver Fizz掏出烫伤膏…他本该说我自己来的。
“……讣告。”他喃喃。
“我有点了解。”Sliver Fizz很仔细,没弄痛他,也可能是因为他现在不太有知觉了。“去年的11月7日,警视厅警备部警备第一课机动队爆.炸物处理班也有一个拆弹警官殉职,导致他们死亡的罪犯是同一人。”
他理智缓慢回笼,开始思考,咀嚼着这个日期:“11月7日。”
讣告通常会迟到,也就是说“松田阵平”的死亡日期也是11月7日。
——那天和平时并无不同,就和今天一样,他在完成Screwdriver的订单。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有一个买家特别要求,于是他就在那枚炸.弹中埋下了一条极深的隐线,是极为难得的得意之作。只要隐线没被剪断,炸.弹还可以随时二次启动。因着这个,Screwdriver敲了对方一笔,当晚煮的是寿喜锅。
今年同样的时间,那个买家再次通过Screwdriver买下了一枚指定要“前一位”来做的炸.弹,这次要求的巧思是在爆.炸三秒前显示对应的信息。他照做了,并依旧是自己也会满意的完美水准。
那位爆.炸物处理班殉职的警官……?
“名字记不清了,姓氏是萩原。”
萩原。萩原、萩原,萩原……
带着笑意的温和男声在他脑海中响起:“小良夜,今晚回去想吃什么?小降谷他们去买食材了——寿喜锅怎么样?”
“Hagi…Hagi…Hagiwara、Kenji(萩原研二)…”
他以为自己流血了,抬手摸上脸颊,什么都没有,但温热湿润的触感并不是作假,眼睛被那久违的液体灼伤了。
“你怎么知道?应该是这个名字没错…你怎么了,Casablanca?Casablanca!”
狙击手双子合力才把他按在沙发上,大约是顾忌到刚处理包扎好的伤处,才没能摁住身体羸弱的技术人员。又或者是因为他自己也无法理解,到底是哪里来的滔天杀意与怒火支配着他的疯狂举动。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
挣扎间他听见了自己成千上百次迸发着戾气的嘶吼,到最后声带都撕裂的程度,可怖得不像是人世间的生物能发出来的破碎的音节。
——杀了我!
更深刻更沉重的杀意和怨恨是向着自己而来的。
为什么你从未想起?为什么你不曾察觉?为什么你非要做这种事?为什么你害死了他们?就是你害死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