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in今天没有开那辆保时捷356A来——毕竟是为了捞他。良夜跟驾驶座的Vodka打过招呼,钻进了这辆临时座驾的后座,一点点蹭进去窝好。
黑发青年裹紧身上带有余温的风衣:“E5研究所。”
Gin稍后才到,他拉开另一侧车门——进了后座,带着硝烟味道。那是爆炸现场的残余,尽管把监控视频丢给了Bourbon,他还是决定亲自去验证Scotch的死亡。
良夜哑着喉咙,疲惫而无奈地重复了一遍:“E5研究所。”
Gin说:“她找你?”这时雨点已经开始敲打车窗玻璃。
Vodka发动车子,引擎轰鸣。黑发杀手状似不经意、余光掠过窗外夜色里那抹停驻的淡金,他微微转过身体,重心倒向后座的另一侧。
车内一瞬间寂静,Vodka可能是不敢呼吸。后视镜倒映出后座的中心区域,有不知死活、胆大妄为的狂徒正把自己的脑袋搁在他大哥的腿上,要知道Gin的手指距离拧断他小徒弟的脖子也就剩最多三寸距离。
“有点可惜…”Casablanca半阖着那双蓝宝石似的眼睛,目光没有焦距,把盖在自己身上、Gin的那件风衣又往肩膀上扯高。“我跟他赌了一把俄罗斯轮.盘、Gin,没想到我们双方都作弊。”
他说这话的语调活像个打输了架跑回家找监护人帮自己主持公道的赌气小孩。
倘若Gin真遇上这种情况的小崽子,大概也只有“废物”两个字送他。
“其实我也很想要狙击手的漂亮眼睛、但又更不愿意跟别人分享他的尸体。”
“最后我想、”他懒洋洋地道。“索性留他‘全尸’好了,就当答谢他为我做过好吃的饭…在我还能品尝的时候。”
良夜微微仰起头,下巴抬高,暴露出脆弱咽喉,这完全是一个引颈就戮的动作,但他的表情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恐惧被掠夺的样子。Gin的手方才就已经抬起又落下,正扣在此处,力道不重,但带着粗砺枪茧的指腹恰摁在颈动脉处。
简单直接的测谎方式,古老但有效。
掌管着他的呼吸的生命源泉、隔着一层脆弱的皮肤在血管里汹涌着。如果Gin并不在意除了自己爱车以外的环境卫生,大可以用尾戒上弹出的刀芒割断他的喉咙。
但良夜能确认他的脉搏没有丝毫变化,因此Gin就只是把手指扣在那,如同搭在扳机上——这让良夜觉得自己像他手中那把常用于杀人灭口一途的Bretta。
“我送了他一份礼物…那是我最新的作品。”
皮质车座上,月光和夜色已经交织到一起。良夜从自己散下来的黑发里找到一抹银色,捏在指间。Gin没有把头发从他手里夺回来,这是个好兆头,说明他的这些闲言碎语还有价值被听下去。
“也许你很快就能听到技术部的好消息、最新的炸.弹作品会让灭口任务变得更方便吧?我猜的。”
那一缕银色在他指间被轻柔地摩挲、依旧柔顺、纤细、如同一缕月光。
完全不像是Gin的一部分。
他的前监护人足够铁石心肠,他该感谢这一点,所以Gin绝不会听到他胸腔里被束缚住的那只蝴蝶微弱的振翅音。
良夜用不断颤动的眼睫做掩饰,缓缓放开了那缕似是为他这个罪人垂入地狱的蜘蛛丝*。
Gin的回应是侧颈传来的压迫感,越来越重、循序渐进而不容抗拒。
Gin低头看去:他明白Casablanca的意识其实很清醒,Vermouth把她那讨厌的神秘主义传染给了这个他看着长大的幼崽。如果现在的Casablanca仍然会为杀人所动摇,那么也是时候该舍弃他。交代任务的报告里怎么掺杂进来这么多似是而非的废话?你需要向我表忠心吗?
而被单手掐住脖子的年轻杀手松开捏着前监护人银发的手指后,慢慢将掌心落在腹部,没有丝毫挣扎。
良夜只是缓缓闭上双眼,斑斓光点从无边夜色中升腾、膨胀,爆炸,缺氧的大脑正在示警,肺部在抽搐、滚缩,蝴蝶无声地哀鸣,拍碎那对翅膀…在一阵阵、轰隆作响的耳鸣声中,他微微弹动指尖,放任意识乖顺沉入黑暗。
不论是降谷零还是Bourbon的选择,望月良夜都会欣然接受。
毕竟、BOSS又不会杀了我——这句是真话。
只是良夜一时间有些无法确认,Gin方才施力到底是仍然没有打消对他的怀疑,还是出于别的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