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五分钟后,他才有灵魂落回现世的实感。手搭在呼叫铃上没有动。
天还没亮,拉满遮光帘的单人病房内,只有他的心跳监护仪还在滴、滴地响。
他现在到底是谁…不重要。至少不是天杀的15岁。
良夜拔下输液针,看向在昏暗光线下只有一个模糊轮廓的手。
啪嗒。
房间刹那点亮,他下意识眯起双眼。
“不是说醒了就按铃吗?你又擅自拔针。”Manhattan双手插兜,良夜注意到她又剪短了头发。
他隔着呼吸面罩咕哝了几声,缓慢地比划出几个自创手语。
“谢谢,我也觉得我的新发型很不错。”她用手背贴了贴他的额头。“有些发热?稍等几分钟再看,我给你注射一剂AW-06。”
是良夜常用的那款镇痛麻醉剂。
“Lady最近很忙,所以我也没叫她过来见你。如果你有什么话要传达…”
病人用指尖挠了挠她掌心,幅度极小地摇了摇头。
“好吧。”针筒推空拔出后没多久,身体内部的灼烧感也终于降下消失,黑发青年缓缓松开紧蹙的眉头。
“我真是不懂你们到底在等什么…”Manhattan将他衣袖拉下,盖住针孔和青紫痕迹,又附上一个冰袋。她其实是会提倡绝症患者安乐死的那一派。
但是她说:“算了、别死掉啊,Margarita。”
良夜眨眨眼:‘我会的。’
Manhattan离开时留给他床头柜插座上一盏微芒夜灯。
他抬起右手,目光巡游过凸起的掌骨、数个针孔,纤细且快到枯瘦地步的五指,翻过来一看,智慧线和感情线交织到一起、相术上称为“断掌”,生命线是极短又极深刻的一截。
他慢慢收回手藏进被子里,拉高被角让自己缩起来——很可惜,被子并不能自主发热,于是他还是冰冷的一团。
但能让他做一个很温暖的梦。
梦醒时有虚幻的樱花香味——这种植物除了一点本身的草本味道以外其实并没有什么甜美的花香气。良夜从床上爬起来,右手虚虚一握、没有炭笔。这只手以后仍然会用于握刀或持枪。
黑发杀手逃避事实般把半张脸埋进枕头里,发出意义不明的长音。翻身抬手捞过通讯设备,他这次睡了三天两夜,通讯记录里积压的、需要处理的信息却少得可怜。
[To Margarita:]
[先生安好。(如果有其他风险的话,我下次会称您为小姐)]
[我们对住处进行了大扫除,田所先生的文学课很好,大家都很喜欢。]
[期间Lady的任务我们都已顺利完成,我已将任务报告统一装订完成放在书房,您有兴趣的话可以查阅。如果您愿意指点我们的话就更好了。]
[Jerez学会了烘焙苹果派,Hennessy认为您肯定更喜欢她的意式辣香肠披萨,据称这是Dubliner大人提供的情报。]
[我已经替您回绝了她们,但您真的很喜欢类似风味吗?我们会努力把水煮菜做出辣香肠味的。请您相信我们。]
[……]
[希望您一切顺遂。我们等您回来。]
[From Grappa]
比起任务汇报,倒更像是家书。
但是…
[To Grappa:]
[下次和任务无关的内容无需发信息跟我汇报。]
[From Margarita]
除了她以外还有另外一位发件人。
[To Margarita:]
[K9型5个。]
[所有近期泥参会情报留在V6接头地点。]
[From Gin]
[To Gin:]
[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