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干净的尾指勾下咽喉处的项圈,发出的是一反往日女性柔美形象的、偏中性而低沉的声音——再柔和那也是男性的音线。
又以蘸着自己血液的食指,在眼尾处一抹,叫他终于看出了不同。
本该令人一眼惊艳的妖娆风情被抹去,原来竟是易容,Margarita本身的眼睛可塑性十分不错,眼睛轮廓线条圆润,眼尾处其实并未上挑。这种杏眼通常会让人联想到的动物本该是鹿。
可惜此刻一层薄薄血液变作眼尾红,又多了新的一种妩媚感。
他声音却冷淡:“可能是因为你从来没见过我的脸。”
一张脸上只需微调就能改变这个人给别人留下印象的位置共有99处,他确实没有见过Margarita的真容。
但诸伏景光认为他至少应该不会忘记这双眼睛。
在确认公安卧底离开自己的负责范围后,Margarita躬身捂住了腹部流血的伤口:“是贯穿伤啊…”
“我在那张卧底名单的储存卡上装了定位器哦。”
“…你是在想一会要怎么编谎骗我比较好吗?搭档?”
声音从背后传来,他身形一僵。
…
“哈、”
“哈哈哈哈…”
“原来是这样啊…”
他目光空洞地看向坐在自己身上,把匕首从伤口处拔.出的银发女人。
Rusty Nail像是突然发了疯、他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从她把负伤的自己摁在地上开始,她就一直在自顾自说一些他难以理解也懒得去理解的话。
用意志力去对抗疼痛已经耗尽他全部力气,他对时间的估算有错,也没料到Rusty Nail会在这次任务中选择下场参与。
但他难得的优点之一就是从来不为自己的选择后悔,所以哪怕此刻心态也很平和。
骗你的,诸伏景光。
他对人类情绪的感知相当敏锐,每一次都察觉到对方扣动扳机时心中的异样、到后来的近乎麻木。没办法,想要在组织里生存下来,这是必要的。他甚至有点怜悯对方了,你要么接受它,要么被它摧毁。
他从来都只是冷眼旁观别人陷入跟自己一样的泥潭。
但是狙击手给他的感觉和其他人不太一样,他不曾犹豫,就决定破例。
发光体就该回到阳光下。
“原来是这样啊…”她笑够了,垂下头来,紧盯着他。“望月良夜。”
他瞳孔骤缩。
他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说过自己的真名——连带那个姓氏都被他抛弃在烈火和药剂共筑的梦里。
“你对所有人都宽容,也就对所有人都残忍。”
她按压着他已经被敲断的肋骨,猩红色的双眸里泛起难以被解读的情绪。她必然在想一些他完全无法理解的疯狂之事。
心脏不堪重负、失去的血液已经太多,他在压迫下发出了濒死的气音。
“你的‘熵’居然没有一点波动。”
她的语气他很熟悉,她发现自己意料之外的私藏时往往就这样。
“如果这都不能让你痛苦,”
“那什么才能让你幸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