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快步回到自己的房间,取出夹层里的礼物盒——黑色盒体、银色绸带——他猜Vermouth应该不会太喜欢传统的圣诞配色。
“给我的?”Vermouth看到他递过来的盒子时微讶地挑高一边的眉梢,但并没有拒绝:“谢谢、玛格丽特。”
她尾音落下,接过回礼的对方动作一顿。
Vermouth盯着他,直到他刚才得到礼物时眼里亮起的微茫的光辉忽然间因为这个称呼黯淡下去、随即熄灭。
“谢谢你,Vermouth。”他说。
金发女郎用指关节摁了摁太阳穴,像以往一样无声暗示他一板一眼的性格真是让人头痛:“回房间去拆吧,小孩。”
对方的脚步声在身后消失,克丽丝·温亚德静静看着电视屏幕上快速闪过的各种景象:对这世界背面一无所知的人们坦然而真诚地拥抱着幸福。她发现自己已经不会因为认知到这件事而产生丝毫波动了——常人所能追求的一切,对她来说都已经逝去太久。
一颗微小的胶囊,就能在她和“人类”之间划下如此深刻且永无弥合之日的鸿沟。
他即将步她后尘,所以她绝不能再犯一次错误。
电视的声音被调大,这背景音掩盖了礼物被拆开的声音。躺在丝绒垫上的是一枚做工相当精致的宝石胸针——她知道这已经是那孩子能力范围内能得到的最好的了。
Vermouth将盒盖扣回去。
我该拿他怎么办呢?她无声地问。
其实这栋别墅的隔音相当不错,望月对一楼的情形毫不知晓,只能隐约听到一点电视机的声音:他希望自己不会被Vermouth评价品位太差。他和赤朽叶昭房间相邻,早上就把圣诞礼物放在对方的门前。现在那儿什么都没有,一定是被她收走了。
而当他打开自己的卧室门,果然看见床上安静地躺着一个大号的礼物盒。
望月轻巧地打开它。房间里没有开灯,但能看出盒子里是一件织物——昭送他的圣诞礼物是衣服吗?而在他把整件衣服取出时,它展露令他费解的全貌:尺寸确实是属于他的,但这是一条礼服长裙。
手机恰在此时震动,他接通来电,那边传来熟悉的少女音色,语调雀跃:“我的圣诞礼物怎么样,Ryo?”
“嗯……”她的幼驯染回以一个保守的鼻音。望月不知道是不是该提醒她自己的真实性别。这是个恶作剧吗?昭肯定不会被Vermouth提议的易容把戏迷惑。
他歪头用肩膀夹着手机等待下文,伸手去拆Vermouth送给自己的圣诞礼物。
“我知道那条裙子一定很适合你。”
“陪我去参加新年晚会吧。”
对方继续说道。
望月拾起盒中的丝绒项圈,再次陷入沉默。
“玛格丽特小姐?”
他知道她在说什么。
那本是Vermouth为他置换性别的装扮开玩笑取的名字,后来变成一种对他这副打扮下的戏称。昭在他用这张脸的时候总是更喜欢贴过来拜托一些事情给他做,有些事由“玛格丽特”来做也确实更加安全。
“我已经先把你介绍给他们啦。”
“Bacardi(百加得)、Tokaji(托卡伊)和Campari(坎佩利)都想‘一睹芳容’呢。”
电话那头报出一连串酒名,都是他已知的组织新秀,但没有接触的契机、手段……和意图。
礼服裙本身不是礼物,这个昭赠予他的机会才是。如果一切顺利,那么这个女性的身份会给他带来新一层保障和更多的利益。
“嗯…我知道了。”他说:“‘玛格丽特’会赴约的。”
挂断电话后,望月听到起居室恢复成一片沉寂,Vermouth应该已经离开了。
他低头看着被摊在膝盖上的长裙和手中的项圈,沉默片刻后将后者展开、环过脖颈,用指腹摸索着勾连的锁扣。
咔嗒。
原来是磁吸的连接。
它们模糊了他的性别特征,可能她们也觉得他不使用原本的这张脸会更好。
望月不会每一次都忽视Vermouth看到自己的脸时产生的下意识回避。
“圣诞快乐,”他轻声说,“玛格丽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