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况一度十分混乱,那两瓶中国酒万未料到Margarita居然会说中文,望月来不及暴露自己对此了解其实很匮乏的事实,就得到对方忙不迭的道歉。他摆手表示自己并不在意后,临上船都再没有和竹叶青与屠苏酒见过,大概是因为尴尬、那两人在有意避着他。
望月对此无所谓,但她们跟Camus的关系倒是很快升温,年轻女孩子间向来不缺少个性相投的话题,Cinsault的那种沉默寡言是特例,望月心知肚明自己不是女性。
这期间望月更关注的是自己从Cinsault那走关系得到的来自欧洲的线报。Margarita的情报网再周全也只限亚洲地区,此外要关注的消息需要通过赤朽叶昭:他们此前已经不联络太久了。
这份篇幅不短的电子邮件在他的邮箱里被打开后会于30秒后自动清除,发送它的情报员倒是对启件人的阅读速度十足有信心。
邮件里的内容对组织来说并不是什么好消息,有股新生势力在业界主营情报贩卖和狙击灭口,他们相当有职业道德,凡是接下的任务从未失手,对雇主的信息资料又把控得很严,因此风评向来不错——它的异军突起对组织从前始终在当地独大的局面产生了负面影响、客户更愿意跟他们合作。
望月目光掠过邮件里提到的新生势力的名称、Whisper。看起来像是自造词…“耳语”还是“密闻”?
经过丹麦当地情报组的调查发现:这个祸患已经在丹麦潜伏了两年,不过是最近才开始崭露头角,但已经棘手到很难处理的地步。更耐人寻味的是,那位女士得到丹麦地区的求援讯息后只是打发了两个初出茅庐的新人去。
在望月的视角看来,这更像是赤朽叶知道Whisper的成员构成,并且有意让他看的、算是一种只有彼此能够明白的示好,如此明目张胆又无人知晓。
数据清除时,门外恰好传来节奏规律的三声叩响。
“进。”望月出声时,对方就已经不客气地拧动门把。来人轻快地闪进室内,回手拧上门锁、黑发少女怀里还抱着个袖珍酒坛、是Camus。
她抱着那个造型古朴的小酒坛坐到他身边,“Cinderella说Neva号的提单已经用EDI的方式发给你了,电子邮箱里还有备份。”
望月点开提单文件,读取数据时目光落在她怀里的酒坛上。封口处是陶泥和麻绳,上缀的簪花小楷是两个中文汉字。
绿蚁。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系统在他脑海里幽幽道,很可惜,它的宿主听不懂。
见望月没应声,它唏嘘着:[忘了这是个日本漫画了。]
望月没管系统,他伸手拍了拍Camus手里的酒坛:“带回去留着吧,你还要等几年才能喝到它。”Camus听话地点头应了。
说来也讽刺,什么违法乱纪的事儿她们没干过,手上沾的血都要洗不清了,未成年人不能饮酒这条倒是恪守至今。
“我还听竹叶青和屠苏酒说了很多有趣的事儿…”Camus把酒坛放在膝上,靠着监护人说:“…中国人会在生下女儿时在地下埋一坛酒,等她出嫁时再挖出来请客。”背后还有古代典故,可惜她娓娓道来时望月只关注着提单里的货物所有权证明、合同条款和交接凭证。
他把注意力从屏幕一角上虚拟的邮箱地址上挪下来。Margarita要关注的重点在于货物内容和数量,Neva号表面上是一艘游轮,实际上客舱里的以为自己来旅游的普通乘客和藏在货舱里自以为去异国打工的偷渡客也是货物之一;此外还有医疗器械,由俄罗斯的科研组仿制的FDA*即将通过审批的新药,以及仿生器官。
对赤朽叶来说,这笔钱只是从左手倒至右手就能为组织添一笔可观的进账,难怪“水晶列车”的这条航线现在也没有被废除,虽然麻烦、但是又不用她亲自劳神伤力,一路上还能产出大笔的“熵”。
尽管角色的情绪和“熵”的兑换比例与读者们的完全无法相比,但在受害者的数量相当可观时,他们聚成庞大一团的痛苦也会引起玩家和系统的注意。
参与这次任务的代号成员也都以假名在乘客名单中依次登场,望月从赤朽叶那得到了一份一次性用的身份档案;但那两名中国的代号成员是真名上阵,监护人瞥向身旁抚摸着酒坛的黑发少女,三思后决定不谈此事。
玩家的好处就在对视的刹那间,角色的秘密便无所遁形,所有信息都绝不会在面板上被遮掩,连同卧底身份也一样。记忆未全时系统就提醒过望月Bourbon和Scotch们至少另有真名这件事,来引起他对他们的怀疑。
所以在和竹叶青他们见面前Cinsault所说的那番话,望月仍在思索:这是警告、暗示还是考验?Cinsault知道他们真实身份的事情吗——或者是诘问、你是像我的母亲一样哪怕对挚爱之人也不留情面,还是像你的母亲一样宁死也绝不继续与黑暗为伍。
听说Cinsault与那位女士的关系从前很不错,于是他还不忘揣摩,是昭通过Cinsault在期望他能交出一份让她满意的答卷吗?他想要得到她的信任,也要证明自己不会为那点仅剩的怜悯和道德再次背叛她,给她带来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