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要有意偷听的。Margarita也真该反思自己,不要在可以被人听到的非完全封闭的场合讲话。又或者有另一种可能:Margarita是有意要让她“偷听”呢?她为这猜想打了个冷战,很快反应过来没什么好怕。Negroni叫她来取报告,一切师出有名。想到这里,她多出三分底气,屈指扣向门板,又在触及前堪堪停顿——好吧。本堂瑛海承认,她还是想再听一听。
“就算是巨人观的尸体我也给你打捞上来,但事实是没有。”Margarita说:“你不要再为难我手底下的人,说不准Tesca的尸体早就漂到哪去给搅碎了。”
“Aperol?Aperol当时一催/泪/弹就被迎面放倒,他能记得什么。”
Negroni回应的声音愤怒且语序杂乱无章,他语速太快,本堂瑛海没听清他在说些什么,Margarita就答道:“我赔你,多少?”语气轻巧而漫不经心。
这可踩中了人家研究者的雷点,饱含怒意的“你给我自己出去待着去!”已经是Negroni能对她说出的最失礼的话。她就趁这个时候敲门进入,搭救这位已经被自家上司气得发红的研究员。
“我来取体检报告。”
靠在一旁的Margarita直起身,看向身旁的研究员:“下次再让我听到你催我的人捞Tesca的脑子的话,我会给你寄支票。”她目光上下打量Negroni一番,伸出手替他整理好领口处的褶皱,几乎不可见地挑了下嘴角,离开房间。
Negroni从她凑近开始就整个人僵住,目送黑发女人离开后又过了足有半分钟好像才找回神智,他抬手想解开领口第一颗扣子,又在短暂迟疑后放下了。刚才那句“我会给你寄支票”可不是安慰,暗含威胁才对。
只是本堂瑛海看他从脸上蔓延到耳廓的红色,一时间不确定他到底是否真在愤怒了。
组织要求代号成员和准代号成员都定期体检,这可不是什么公司福利制度,而是为了确认他们的状态能够正常工作,没有被药物等手段控制的风险。像Margarita那种属于特例,并不在Kir的权限可以调取的档案里,但对于本堂瑛海来说,获取一份可以调取Margarita档案权限的方式尽管麻烦,却值得一试。除非这份档案整个组织上下只有那位女士可以看。
“体检报告自己去取,下次不用来找我。你有参与实验的想法的话,那另当别论。”Negroni说:“识别卡会用吧?”
她退出房间时,仍听到Negroni在低语:“那个可恶的女人…”
没有进展。不过也急不得。Margarita的档案不归Negroni管理,她暂时只抓到了几个怀疑对象,不确定他们中到底哪个代号成员在经手Margarita的实验档案,也许从Gimlet和Sherry重叠的交际圈开始排查会是个好办法;而那天那个人提到的“望月警官”附加“死亡”的关键词,她的线人没能在警视厅找到这么一个人。
这称呼是被捏造的概率极小,她认为还有追踪的价值。
如果将时间往前推呢?
二十年前倒是有一例相符。
组织犯罪对策总务课,望月涉。
年龄完全对不上,不可能是他。本堂瑛海在看到望月涉的档案照片后又很快改变看法:Margarita一定跟这个望月警官有关,他们简直是共用同一张脸。
望月涉没有其他亲属,妻子在殉职的同一天死于意外火灾,唯一的独子被送到远方亲属家中——
之后的一切竟然是档案的保密内容,需要警察厅的权限才能调取,她的线人只能铩羽而归。
她只得到了一个名字。
以“望月良夜”为关键词去检索,她得到的一切太干净,反而就可疑,这证明是有人刻意处理了和这个名字有关的信息。能在情报方面做到这个地步的,只有两个对象值得怀疑。
现在这两个怀疑对象就在一墙之隔的地方。
“Bacardi的行动不是我安排的。”Margarita说。
也许是本堂瑛海的错觉,她认为Margarita的声音好像比平常更低沉疲惫,微哑的音线有点耳熟,她一定听过,一定在哪里、别的什么地方听到过这个声音。
“如果你能安排得动Rum的人,我就该退休了。”Bourbon淡淡道。他的声音里掺着一丝很难为人察觉的恼火。
两人的站位很微妙,背对着她的Bourbon看不见她,似乎有些心神不宁的Margarita也没注意到还有个听墙根的人。本堂瑛海发誓,她也很想走开去,但这两人正拦在她的必经之路上。她选择今天来研究所固然有避开其他人的想法在,但不至于给她连续看到这种对峙画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