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懂你的意思。”
[警告:角色‘伊达航’的死亡率目前为92%]
望月只觉自己眼角跳了跳。这上涨的两个百分点是何意,暗示他可能会因身份暴露攻击前同期吗。
他在进入这间办公室前就有不祥的预感,但输在自己对伊达航的刻板印象上。他对其防备意识太弱,不是没有料想过这种展开,可概率太小,他没放在心上。毕竟,班长总不会害他。
现在棋差一着,恰好输在不警惕。
警报雷达正在狂响,他知道有什么事正在被无可阻挡地推进着,可他没有办法让对方抛却这份敏锐。
“我想你们应该不是第一次交换身份了。”伊达说道。
望月没回避他的目光,轻微耳鸣正在袭来,他知道这是情绪波动导致的,自己现在必须冷静。而伊达盯着他的那双眼睛现在比灯更亮。
“你们交换身份是有预谋性的,世上很难找到长得完全一样的两个人,也不是所有人都精通如何变成另一个人。五十岚小夜子从哪里找到你?又到底为什么当警察——她当警察的目的,该不会就是为了让你混进来吧?你们俩到底想做什么呢?”
“五十岚”露出了恰如其分的担忧:“你真的没事吧?是不是专案组的破案压力太大了?要不要去看下医生?”
很具有五十岚小夜子风格的反应。
伊达目光下移,从那张从神情到五官都毫无破绽的脸看到“她”垂在身侧的手。“她”在担忧的同时正不自觉地用拇指指腹摩挲尾指指尖,这个动作在握拳状态下并不引人注意,就算“她”很快重新恢复到放松状态——但是他对这个动作太熟悉了。
他忽然明悟过来,他为什么会对先用尾指抵住纸面再下笔的书写姿势感到熟悉了。
“就像这样。”望月良夜说。他从降谷零手中接过记号笔在白板上画下被百叶窗所覆盖的“高脚杯”,又将那些欺骗双眼的部分填满或擦去,在落笔之前,他总会习惯性地用尾指一侧在白板上抵一下。在观音像被完美复现后,萩原捧场时他还会微笑。
在办公室中跟“五十岚小夜子”对质不是最好的选择,即使他做了准备,这也像是个头脑发热才做的决定。他不敢肯定而现在似乎又真能确定的是:眼前的“五十岚”是毫无恶意的。
“她”没有要伤害谁的意图或攻击性,工作时比其他的同事还要更认真勤恳些,跟真正的五十岚小夜子比也不差。
“我们等结案后再好好沟通吧,好吗?”
“她”看似通情达理,实则在拖延时间。
“我曾经有个朋友擅长绘画,他对我说过画久了会形成在落笔前下意识先让尾指抵住画板从而让握笔稳定的习惯。不画画后很快就会改掉,也有的人不会形成这种条件反射,因此有这个习惯的人并不常见,思考时会摩挲尾指也是一样。”
伊达说:“花信风乐团连环杀人事件时,也是你对吧?”
如果得不到回应,他想自己会跟自己的声音一样逐渐失去稳定性。他不知道现在的自己是什么表情,但是盯着他看的“五十岚”给出了反馈。“她”忽然收起那些伪装:“…你没有证据。”
“我确实没有证据逮捕你。”伊达坦然道:“你既然有胆潜进来,当然也有能力跑出去。不过、这可是在警视厅的办公室里,你不可能在跟我发生暴力冲突后全身而退吧?”
“她”比伊达见过的所有嫌疑人都难缠,面部微表情学对“她”不起效。刚才那两秒思考时没能掩饰的动作就是能让他窥探的全部。
他干脆不再废话,直接上手按住对方肩膀。“五十岚”多半没想到他会突然动手,这下还真让他扣住了。换做以往,伊达是不会对搭档小姐做出这样失礼的举动的——
但是这触感也熟悉。
男性与女性的生理结构是不同的,要论性别差异最明显的便是骨骼,接着颅骨、胸骨、锁骨等次之。他此时此刻能够确定的是,被他按住肩膀的人实际上是“他”。
其实“他”的骨骼性征并不明显,但这种易于模糊真实性别的人,很可惜,他只见过一个。
而且应该死了。
那个人绝对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以这张面孔,这种身份。
伊达抬起落在“他”肩膀上的手伸向侧脸,对方这次反应迅速,立刻扣住他的手腕挥开了,力度不小。
“这可不太礼貌。”对方用抱怨的口吻说道,表情似笑非笑,看起来比刚才温和多了。他却清楚两人间的距离就在这瞬间拉远。
那个人说:“到此为止吧。”
怎么可能到此为止?
你现在是谁、你究竟叫什么名字,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你一直以来在哪里、你都经历了什么,你到底是活着还是死去?
你想做什么、你又在这起连环案件中扮演了怎样的角色,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他能问出口的只有这句:“你为什么要冒充‘她’待在这里?”
“他”回以轻声嗤笑:“看来你也没什么办法从我嘴里掏出话来…我凭什么要告诉你呢?我在就是在咯。”
这种表现是伊达完全陌生的。
我在就是在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