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我们只是小队成员,受指派来清除证据,”他吐字含糊不清,“以及、”说到这里,他小心翼翼地抬眼瞥了眼萩原研二,“……对事件知情人灭口。”
想也知道主要灭口对象是萩原千速,萩原研二表情不变,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由望月良夜开口:“证据?有说明是什么样的证据吗?”
他又再次用一种谨慎的表情眺向厨房。
为免把他彻底吓破胆,松田阵平刚才已经离开了他的视线范围,现在在厨房给正在准备晚餐的萩原千速打下手。
“……没有,”他说道,“我们主要的任务是灭口,然后直接销毁目标身上和建筑物内存在所有疑似证据或者资料的东西……”他又开始瞄望月良夜了。
……那个眼神,他懂的。
所以这家伙在书房里乱翻一气是为了找证据吧,望月再慢一步的话,恐怕诸伏高明的破案笔记也要惨遭毒手。
“指派任务的上级、或者说你们的联络人是谁?”
“……”他嘴唇抖了半晌:“我不知道,我们就临时接到了一个消息…我知道的就这么多。”
“你自己想清楚,是继续为别人遮掩,还是为自己争取一线生机?”
“……”
厨房里传来萩原千速的声音:“怎么少了一把刀?”
接着是松田阵平的扩音二声部:“剔骨刀去哪了?”在问厨房外的这两个。
萩原看向望月。
望月仍然盯着被绑缚在椅子上的袭击者,从外套内侧缓缓抽出了那把剔骨刀:“我拿的,刀在这里。”他微微偏转手腕,刀锋在空气中划过一条细长的弧光。
他本意是以防万一,萩原姐弟在这里不好真的见血,但刀柄也能派得上用场。还好最终没用上这把刀,不然恐怕要赔诸伏高明一套新刀具组。
“啊!!”被绑缚的袭击者和他对视的瞳孔剧烈颤动,突然如上岸的活鱼一般挣扎起来:“我说我说!是柴田!”
望月把刀还给松田阵平,转回来:“说说看,哪个柴田?让我猜猜——”他低下头,单手撑在椅背顶端,俯视对方:“是警务课总务系的柴田俊彦吗?三小时前他还在警务课年终总结会上做廉洁演讲。”
“他怎么联系你们的?”
“自动贩卖机。”男人虚弱道,“三丁目7-11门口那台老式机子,投币口旁边有啄木鸟爪印符号的就是……”
“我很好骗?”望月面露疑惑:“到底是什么让你觉得…”他右手握拳,食指和中指的指缝之间弹出一柄指长的刀刃,抵上男人下颌,随着扬起笑容、声音冷却:“你可以一而再、再而三地欺骗我?”
“我真的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更多了!我能说的都说了!”他大叫起来乃至痛哭流涕,绝望地感受到咽喉处的凉意与一线锐痛。
[[心理学]技能检定成功,]系统说,[他没说谎。]
“…看来这回是真话。”望月收起武器。
男人劫后余生地剧烈喘息着,匕首只在他皮肤上留下了很细微的印痕。
萩原研二看着这幅画面眼角一跳,他偏头看向厨房,萩原千速和松田阵平还在以拌嘴形式讨论晚上的菜谱怎么做。
“荞麦面可以吗?”松田扶着厨房门框探出身来扬声问道,吓得他又是一抖。
“我当然没问题,”萩原说,“我只负责吃,不配提意见。”
“不用做我的份。”望月说。
“我没记错的话,小川江从早上到现在都跟我和千速姐在一起,没见你吃过东西呢。”萩原露出一种恰如其分的、作为同行者的担忧:“身体撑得住吗?”
松田阵平的眼神忽然锐利了起来*。
“…我真的不用,”他忽然觉得自己该和被审问的对象一样冷汗涔涔了,“其实我吃过了……总之,别管我的事,行吗?”
两双眼睛目光灼灼,他再不拿出合适的理由,萩原千速估计也要现身说法了。
“那个,那,是不是,”男人吸着鼻涕,“问完了?你们问完的话可以放了我吗?”
【我笑晕了,这场面已经乱成一锅粥了,谁来趁热喝了吧】
“合作不代表可以免罪。”望月回答完他的问题,直起身看向萩原:“我说得对吗?”
“别转移话题。”松田很敏锐地察觉了他的意图。
他深吸一口气:“警官,晚餐我自有别的备选。我今晚可不会留在这里。”
情报线索已经集齐,人证物证都有,接下来要做的只是追查下去,这事在诸伏高明腾出手来的情况下很轻松就能办到,他眼前这两人的死亡率方才已经骤降至50%。没有继续留在这里的理由。他想离开了。
尤其是这种侵入生活边界、“关怀”似的举动,让他产生了一种微妙的不适。
“小川江帮了我们这么多忙,就赏脸让我们请你吃个晚饭吧?”萩原微笑着握住他的手腕,“而且现在这么晚了,开夜车也不安全,我明早送你回东京?”
那种不适感慢慢地漾开来。
“不必。”他另一只手握上来,轻轻挣开萩原的手。好在对方也并没有很用力,所以他们不至于太尴尬:“我的朋友得到的网络信息之后如果有进展我会整理完发给他。”
他顿了好一会儿,说:“再见。”
“……”萩原松开手,“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