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漫随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下意识别过视线,沉默良久。
刚刚进门之前给自己建立起来的自信轻而易举地就被这个人给消磨完了,他觉得自己好像又开始被他的情绪牵动着走了。
偏偏顾涉似乎铁了心地想要听到一个回答,静静地盯着他,没有开口去催,也没有要说别的什么岔开话题的意思。
林漫随知道自己今天是躲不开这个话题了,咬了咬嘴唇:“还好......”
顾涉皱了下眉:“你上次在山洞擦伤成那个样子也跟我说还好。”
他自顾自接下去,语气中带着满满的内疚:“那就是很疼。”
林漫随实在有些不忍心看着他这样的表情。
况且昨天晚上......
可能是有些疼,但是这些痛感其实早就被别的什么给淹没了。
要说疼,其实还真的没有那么严重。
这个氛围有些奇怪,林漫随有意想打破一下,于是开玩笑道:“别那么夸张,我又不是你,一点小伤都受不了。”
但是这句玩笑话并没有让顾涉放下心来,相反,他眉头皱得更狠了:“下次要再有这种情况......你直接扇我。”
林漫随闻言,噗嗤一下笑出来:“你力气那么大,直接把我的手都给握住了,我怎么扇。”
顾涉觉得自己好像更该死了,身体一下子坐直,不知道是在对林漫随说话,还是在自言自语:“我这么过分啊......”
林漫随歪着头,对着他笑:“嗯。”
“那你下次别管我了。”顾涉认真道,“你一察觉到我不对就赶紧走,留我自生自灭。”
林漫随实在不知道他这句话到底是不是反话:“你这么说的,我到底还是不是个人啊。”
顾涉叹了口气:“我只是不想再伤害你了。”
“行了,”林漫随笑了笑,“昨天只是个意外,也不会有人没事天天给你下药,你周围的安保人员我已经让人加强了,这种事故不可能再发生第二次了,你放心好了。”
顾涉没想到还有这么一种解决办法,惊叹道:“天,你不亏是我秘书。”
林漫随翻了个白眼,笑骂道:“滚啊。”
折腾了这么久,时间已经不早了,况且白天和总制片说好了要去马场体验马术,得保持充足的体力,不能再这么熬下去了。
林漫随率先开口:“我们今天怎么睡?”
顾涉看了眼沙发:“你睡床,昨天你应该没睡好吧。”
“我睡沙发就行。”
林漫随打了个哈欠,将绑在头发上的黑色皮筋扯掉,套在手腕上,金色的发丝顺着他的动作散下来,垂在肩膀上。
顾涉盯着他的动作,似乎愣了一下,但是当林漫随的视线看过来的瞬间,立刻缓过神,有些慌慌张张地别过视线:“那个......你早点休息,我也睡觉了。”
“嗯,”林漫随点了点头,“你也晚安。”
也许因为常年娇贵惯了,顾涉在沙发上睡的并不踏实,翻来覆去好久,直到最后差点掉到地上,他也没有睡着。
周围哪怕是只有一点点声音,这会儿在他看来也被放得无限大。
直到后来,他听见了林漫随平稳的呼吸声。
他的秘书应该这时候已经睡着了。
像是被什么魔力吸引了一般,顾涉情不自禁地跟着林漫随一呼一吸,等他迷迷糊糊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也快要睡着了。
偏偏好不容易让自己入睡,顾涉也还在不停做梦。
他梦见了林漫随。
梦里,他又一次被下药,这次比上一次药效更足,他们没有在最后一步止步,而是接着进行了下去。
林漫随让他滚,但他控制不住自己,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这样伤害他。
到最后,林漫随失望地看着他,语气中带着哭腔,质问道:“你不是说不会再伤害我了吗?你个骗子!”
那个眼神像是一把刀子,一点一点地刺着顾涉的心脏,让他不敢看他。
最后,林漫随丢下一句:“我没办法做一个骗子的秘书。”
他在梦里盯着林漫随的背影,想要挽留,但是却发现自己好像连开口的资格都没有。
顾涉一下子被惊醒了,他满身都是汗,控制不住自己地大口喘着气。
他下意识地去找林漫随,发现他正站在沙发前,准备叫自己起床。
林漫随看着他的样子,笑道:“昨晚不会睡觉前还在看鬼片吧?做噩梦了?”
顾涉没有说话,只是盯着他的脸看了好久。
林漫随被盯得有些不知所措:“你怎么了?睡得不舒服?”
顾涉摇了摇头,在他疑惑的目光中,又反复强调了一遍:“如果我真的又出现了上次那种控制不住自己的情况,别心软,一定要自己先走。”
林漫随没料到他一觉起来对着自己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个。
他笑了笑,看着顾涉一副好像还沉浸在睡梦中的表情:“你是不是真的创伤后应激障碍了,怎么看起来你比我还在意这件事?”
顾涉还没有从噩梦中脱离出来,只是缠着他保证。
林漫随实在没想到,自己的老板刚睡醒竟然有这种“返老还童”的性格,点了点头:“行,我知道了,我向你发誓。”
顾涉听到了自己满意的答案,点了点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