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相宜这家伙对自己的定位的确十分精准。
就是坏。
蔫儿坏。
等嘴里那难以忍受的酸意稍微退去,季修才眯着眼冷声道:“你管这叫甜的?”
是他的舌头有问题还是阮相宜的有问题?
“我自小家境贫寒,能填饱肚子便成,哪管得了酸甜苦辣……”
季修:“……”
熟悉的感觉又来了,有人又要开始背话本子了。
对于阮相宜那套对于身世的陈述,他一向只信一半,不,或者一半都没有。
他每回都及时阻止:“当我没说,我吃,我再吃五个,我吃到牙齿倒了都吃。”
“倒也不必。”阮相宜递过来两颗红彤彤的果子,“尝尝这个,真的甜,不骗你。”
饶是阮相宜一脸真诚,一本正经地如是说,吃过一次亏的季修若是这般轻易地信了,那他活该被诓。
是以,他久久都没有伸手接那看起来鲜嫩可口的果子,只是满脸警惕地睨了阮相宜一眼:“你哪儿来的红果子?”
头顶那棵树密密麻麻的都是青色果子,突然冒出来两颗红的,实在可疑。尤其是阮相宜有前科在身,更加不可信。
“方才捡棍子的时候摘的。”阮相宜挑挑眉,“真不吃?那我……”
他说着拿果子在身上蹭了蹭,而后就要往嘴里塞,迎来季修一句:“嘴下留情!”
好歹给他留一个呀。
最后二人一口红果子一口青果子,酸甜中和,算是将就着解决了早膳。
彼时正值盛夏,天气酷热难耐。
这方天地却不同,没有让人难以忍受的炎热,也没有恼人的蚊虫鼠蚁,相反,鸟语花香,山清水秀,好似世外桃源。
沿着潺潺流水往下走着走着,季修突然道:“看着这好山好水,我好想……”
他顿了顿,换了个较为文雅的词:“沐个浴。”
阮相宜:“……”
他还以为季修想要吟诗一首。
原来是想洗个澡。
“公子修请慢用。”阮相宜自觉地走到一旁,“在下绝不偷看。”
“你这话说的……”季修不以为意道,“两个大男人有什么好偷看的?要不一起?”
面对突如其来的邀约,阮相宜充耳不闻,反倒席地而坐,漫不经心道:“两个大男人有什么好一起沐浴的?”
季修被噎到了,一时无语。
他好像总是在这人面前占不到什么便宜,可越是这样,他越想占这人点什么便宜。
季修不再说话。
阮相宜背对着他,脊背挺得笔直,从肩膀到背部到腰部,线条流畅,惹人遐思。
不知从后面抱上去是什么感觉……
此念头一出,季修就感觉心中警铃大作。
他纸上得来的经验告诉他,这不是一个好信号。
书上说,对一个人动心是先馋对方的身子。
他现在就无比馋阮相宜的身子,难道他……
季修越想越心烦,索性快速退下身上所有衣物,扑通一声扎入水中,想通过冰凉的溪水醒脑。
然无济于事。
季修心中那团火越烧越旺。
他不断地挑战自己脑中那根快要崩断的弦:“相宜,水里很舒服,你真的不下来吗?”
阮相宜原本正在闭目养神,听到这声“相宜”不敢置信地睁开双眼:“三殿下唤我什么?”
“相宜。”季修的语调又柔和了几分。
阮相宜却与之相反,声音冷漠:“殿下还是莫要这般唤我,在下承受不起。”
季修:“……”
这人是想气死他吧?
他们就跟一个破称呼过不去了是吧?
他一个猛子再度钻入水中。
听后方再无声音传来,阮相宜重新闭上眼睛。
“相宜”不是谁都配喊的。
只有他的修哥哥可以这样唤他。
别人不行。
他俊美的脸映在日光下,忽明忽暗,好看得过分。
阮相宜沉浸在一些美好的回忆当中,等他再度回神,却久久没有听到声音传来。
他在回头与不回头之间犹豫不决,最后选择先开口:“三殿下,你可还在?”
此处没有第三人,唤季修三殿下也无妨。
可季修没有回应。
他又道:“不说话我回头了啊?”
还是无人应答。
“我真回头了啊。”阮相宜说着转过头。
然而,他的视野里什么都没有。
水面泛着涟漪,目之所及空空如也!
季修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