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悠然离开后,老爷子重新坐会座位上,目光落回从头到尾不曾发一言的谢瑾初身上。
他也不曾训斥谢瑾初,只是问道:“这件事,初语那个丫头知道吗?”
少年抿着唇,双手搁在膝盖上,脑袋埋进去,半晌才有些沙哑地开口:“她不需要知道。”
“糊涂!”
老爷子这么评价道。
他被气得吹胡子瞪眼,坐在原地,拐杖猛戳着地面撒邪火,最后看着谢瑾初这幅一杆子打不出一个屁的样子,也是没招儿。
嘴巴里蹦出这么几个字“一个两个都不省心。”就出去了。
和谢悠然的婚事,起初也的确是协议结婚。
宋云不是没看出来谢悠然的意有所图,一个商人,在商言商,再怎么需要那块地,也不可能出卖自己的色相。
只是当时的她,病急乱投医。
在南城宋氏第一次派人找到了宋初语,蹲守在学校附近还拍照发给了她之后,她就整个人慌了神儿,更何况当时她还查出来疑似可能患有脑癌。
尽管事后,经过进一步的检查,医生告诉她是个良性肿瘤,因为长在脑干区域,会影响神经,最好不要开车,她才整个人放松了下来。
可在谢悠然邀请自己协议成婚三年时,还是一时冲动答应了下来。
男女之情没什么好可耻的。
宋云从小到大都生的漂亮,两个人曾经又是同学,她了解也相信谢悠然的为人。她天真地想着,三年后要是不合拍就分开,若是合拍,结婚也没什么不好。
她也的确是害怕了自己哪一天会忽然离开,丢下初语一个人。
谁都好,能挽救一下就行,给宋初语再留下一点儿家人。
可事实证明,她可能想错了。
从老宅回来后,和宋初语的一个照面,宋云就知道,宋初语什么都知道。
她急急忙忙地走上前,拉住宋云的手,关切地说:“妈,情况怎么样?”
“谢瑾初他……究竟为什么会忽然这样?”
宋初语想装作什么都不知情的样子蒙混过去,可宋云又如何会看不出来呢。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原本的那些伪装在妈妈面前又如何瞒的过。
宋云没有拆穿宋初语,只是拉着她的手,认认真真地询问道:“初语,这件事你自己究竟是怎么想的?”
跟宋初语一样,在男人和亲人之间,他们都默契地选择了彼此。
可不一样的是,宋云如今已经四十多岁了,她的爱情在跟宋初语的爸爸之后,其他人都差不太多。
她完全不介意因为宋初语,而放弃这段可有可无的感情,一切都在于宋初语的态度。
她索性挑明了说:“初语,你喜欢谢瑾初吗?”
宋初语僵在原地,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
她很想说没有,却不知道怎么说不出话来。
一个礼拜之后。
宋云重新搬出了谢宅,彼时谢瑾初已经出国,而宋初语也被宋云强行送进了艺校。
她想着,这一切因为他们而起,那么一切就交由他们大人解决。
成年人处理起感情事件,更为理智和体面。
少年人以为的天大的事,处理起来其实也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麻烦。
这天,宋云刚从谢氏大楼出来,跟谢悠然将一切谈妥,谢悠然并没有真的打算追究宋云违反协议婚约的事情。
爱情归爱情,在两人的眼里也都有比爱情更重要的事情。
四十多岁的年纪,也许半年前那次调情般地为了追求宋云提出的协议婚姻,已经是他这辈子最荒唐的一件事了。
出了大楼,室外是热烈的夕阳。
红紫色的天空绚烂夺目,像是浓墨重彩的油画,一笔又一笔勾勒在高楼大厦之间,那是台风要来袭前的天空。
空气很闷热,夹杂着热浪,吹起宋云的裙摆,柔软得像是一团棉花钻进裙摆里。
宋云用车钥匙解锁车子,刚打开车门钻进去,启动车辆准备拐弯出停车场时,对面不远处忽然出现了一个脸色苍白的青年。
瘦削的,二十来岁的模样,有些眼熟。
宋云一个晃神间。
视野里的那个青年忽然毫无预兆地朝着她的车头撞了过来。
像是要血溅当场似的。
宋云心脏猛地突突狂跳,反应不及,只得下意识猛打方向盘。
几乎是几秒钟里的事情。
只听“轰”地一声,那辆蓝色的轿车毫无防备地冲向了一旁的柱子。
车头凹陷,车窗玻璃尽数碎裂,宋云额头满是鲜血地倒在了驾驶座上,昏迷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