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川?”杜兴瞥了一眼,一口彩琉璃龙纹小缸搁在窗沿外的摆台上,小蛇翻着肚皮漂水上晒着太阳睡得正香。
季照安:“师父给它取的名。”
杜兴点头,没去揉捏小蛇,扑到季照安面前:“我问出来了,你怎么都不回我的传讯,你不想知道了吗?”
季照安“啊”一声:“每晚子时传讯那个是你啊,鬼鬼祟祟的我没当回事,我这几日一刻钟都没敢睡,手都没停过,还有两百遍没抄,感觉卯时去挨凌鸿的打都比这来得身心舒畅。”
杜兴看着他一脸麻木要死不活的模样,好奇道:“你这么急干什么?无忧长老逼你了?”
“难不成我自己找虐吗?”季照安目光发直,简直像有半条幽魂露在头顶风雨飘摇,“两日后要把抄的五百遍阵法要领给师父检查。”
虽说筑基之后就不必再每日入睡补眠,但季照安毕竟刚筑基,习惯一时还没能改过来,这几天不眠不休让他有种自己被熬鹰的感觉。
杜兴倒抽一口凉气:“五天五百遍啊?孟林那几个家伙也是真想不开,怎么敢来的。”
季照安有气无力道:“到底怎么回事?你说,我听着。”
杜兴立刻来了兴致,自己搬了把太师椅在季照安的桌案对面坐下:“我跟你说,他们说的可精彩了,别说是他们,就是我都理解你有机会就要往无忧长老跟前跑了……”
……
秘境那日,孟林几人跟着万新霁绕进了秘境中心,那是在一圈陵墓地下,上面魔气浓郁,高阶天阶法器所在之地必定灵气充沛,他们查过一周,不抱希望地往外退。
叶繁在往外走时被藤蔓绊了一下,顺手扶住了旁边的陵墓,却不知道按到什么机关,那石壁咯咔一响往里缩了进去,叶繁身子一歪,惨叫一声坠下露出来的深渊。
“叶繁!”孟林站在叶繁身边,及时扑过去拉住叶繁的手。
但深渊之下传上来令人畏惧的吸力,狂风一卷将在场的人尽数推下深渊。
四个小少年吱哇乱叫地摔一地,眼睛都不敢睁开,听着彼此的鬼哭狼嚎连滚带爬聚在一起,瑟瑟发抖的灵力四处狂甩,被万新霁怒喝一声全部拢回。
“别叫了,睁眼!”
四人抱在一起颤巍巍睁眼,诡异的沉默蔓延一息后,四人面红耳赤地爬起来快速整理好仪容。
他们掉在另一重鸟语花香的天地,草木茂盛,灵气充沛,成人胳膊粗的墨绿藤蔓自云雾上方垂下无数条,在他们前方遮成三丈宽的帷幕。
万新霁沉声道:“这里灵气充沛,必有法器藏于此,小心行事。”
说实话,在耳膜几乎被震穿的刹那,他是后悔带了这几个小鬼的,但来都来了,他总不能再给人丢回去。
几人推开藤蔓,后面是一个极其庞大的洞府,说是在山中建了一个宫殿都不为过,洞壁上是金玉镶嵌出的巨幅山野灵兽戏水图和修士练剑图,三人合抱的纯金支柱数十根,分布在洞府周围支撑起洞顶,盘蟒柱础被全铺的黑曜石方砖映出灿金倒影。
叶繁眼都不舍得眨一下:“……娘耶。”
洞府东西两边摆放着两个纯金大缸,两只石刻玄武披莲踩荷卧睡,在它们正前方,是两只脚踏祥云仰颈嘶鸣的仙鹤香炉,洞府里侧的纯金卧榻上摆放着两个格格不入的草芥蒲团,卧榻两边卧着两只酣睡的玉狮,
卧榻后方,是一块玄水灵动的屏风,后面显然还有路。
孟林没忍住想伸手摸摸金柱,却被什么东西阻隔了一般,总是碰不到实物,他好奇起来:“它们还不让碰。”
这洞府一看就大有来头,有的前辈不喜被探查,因此有经验的修士都不会贸然放出神识,万新霁正凝神观察,闻言抽一口气,喝道:“别乱碰。”
怎会如此莽撞!
万新霁说完还是不放心,分出灵力将身后的四人拢在一起,不许他们再靠近那些奢靡的摆设。
在他们都没注意的上方,洞顶分布的无数硕大夜明珠中有两个闪了闪,像极了猛兽苏醒眨了下眼。
万新霁心头正有说不上来的怪异感,他去过的秘境说来也有十数个了,还是头一回遇见这样堪称祥和的法器藏身之地,阵法不见一个,守护灵兽也无。
事出反常必有妖,他不得不警惕。
孟林四个初次进秘境的家伙还在兴致勃勃到处看,孟林看过一周,抬头想看看这里光线都是哪里来了,冷不丁和两个硕大眼球对上——
“上面!万师兄!”
万新霁头还没抬,兜头的寒意灌下,竟是直接将五人冻在原地动弹不得,眼见就要被洞顶探下身子的黑蟒给一并吞了,孟林被迫仰着僵硬的脖颈,眼睛都闭不上,又惊又惧,千钧一发之际,眼前忽然飞来一柄长剑。
火红的灵力骤然从剑身迸发而出,凌厉剑气将他们正上方的那颗蟒头震了回去,暖意蔓延,瞬间融化了五人身上的冰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