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足饭饱的主仆和杜兴走出膳堂没两步,有传话弟子来说宗主要见季照安。
“你没事找个地方等我一下。”季照安拍拍杜兴的肩,不等杜兴拒绝就转身跟着传话弟子离开。
杜兴面无表情和被塞进他怀里的沉川大眼瞪小眼,沉川窜上去蹭他的下巴,杜兴深吸一口气。
算了。
辛若莹处理宗门事务的万象殿在顺灵峰顶北边,季照安到时,辛若莹刚和顺灵峰主执事对完宗门大比前一应准备事宜。
执事走后,季照安识眼色地倒杯灵茶端给辛若莹,笑嘻嘻道:“师伯用茶。”
辛若莹接茶喝了,上下打量了他一遍:“不错,也是突破了,没枉费你师父一番心血。”
季照安正色道:“师伯放心,我就是笨鸟先飞十二个时辰,也不会让师父的心血白费的。”
“臭小子,十二个时辰不还是同一个时辰,你倒是会耍滑。”辛若莹将茶盏递给他,“再倒一杯。”
季照安嬉皮笑脸将第二杯茶奉上:“师伯叫我来什么事?”
辛若莹慢悠悠道:“听说你师父叫金丹灵兽追了你几日?”
季照安脸色一垮:“是,它们长得又丑又硬,扎一下疼好久。”
辛若莹:“那你可怨你师父?”
“嗯?”季照安奇怪道,“我怨师父做什么?师父都是为了我好。”
他脸色变得太快,辛若莹没忍住笑起来:“知道就好,你有这想法,你师父肯定高兴。”
季照安笑道:“师父高兴,我也高兴。”
辛若莹道:“你师父这几年没抽出什么时间陪你,是他的不对,师伯回头说他。”
季照安来了精神,转头又给辛若莹的茶盏添满了:“师伯可不能骗我,说到要做到啊。”
辛若莹笑了一声:“你师父收下你时年纪也不大,又是第一次给人当师父,难免有做得不妥当的地方,你有什么不满就来和师伯说,师伯给你做主。”
季照安摇头:“师伯说错了,分明是我死皮赖脸缠上师父的,师父愿意要我我都谢天谢地了,哪里还有什么不满?”
辛若莹道:“记起来这些了?”
季照安摸摸后脑勺,不尴不尬地笑了一声。
辛若莹道:“那就好好孝敬你师父,记得他的好,别辜负了这来之不易的师徒情。”
季照安点头,忽然问道:“师伯突然找我说这些,是担心我会把师父气的给我扫地出门?”
辛若莹扫他一眼,没好气道:“你还想上了,他要真给你扫地出门,你打算怎么办?”
季照安嘿嘿一笑,厚脸皮道:“师父说过不会不要我,要是师父真想给我扫地出门,那我……那我就死皮赖脸强求师父一辈子!反正一开始都是我强求来的——嗷!”
辛若莹收回书籍,看着直揉脑门的季照安:“混小子一个,还拿混账当本事了,真不怕你师父揍你。”
季照安垂下眼帘委屈道:“不是师伯问的嘛。”
“……”辛若莹低声叹了一句,“你要是知道后还能这么想,倒也好。”
季照安听的朦胧:“什么?”
辛若莹挥手示意他离开:“没什么,行了,把你这脸给我收起来,记得孝敬你师父就行,走走走。”
季照安被轰出门,边走边咂摸幸若莹的话,总感觉有哪里怪怪的,但是又说不上来。
“知道后?”杜兴瞥着正沉思的季照安,“知道什么?知道后做什么?”
季照安:“啊……没听清啊。”
杜兴:“……”
他就不该和这种稀里糊涂的人混在一起!
杜兴忍痛将沉川塞回季照安手中,很有骨气地扭头就走。
季照安眼疾手快拉住他:“师伯左右不过是让我孝敬师父,别在意细节,我现在教你置换阵,明天好歹都是师弟,你这个师兄不好再丢一次人吧?”
季照安的兴致勃勃很快被现实打碎。
在杜兴第十次布漏了阵点后,季照安忍无可忍扭头就走:“教不了!”
怎么会有人连阵点在哪都记不住!比他还笨!
头一回布置换阵完善度这么高的杜兴刚起了好学的劲头,哪肯让他走,当即一把薅住他:“最后一次!”
若干时辰后。
“真最后一次了,我肯定不会再漏了!”
“放开我!你的嘴就是骗人的鬼!沉川咬他!!!”
直至亥时,季照安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平遂峰,生平第一次体会到何为心累的滋味,他穿过竹林准备往山腰走,意外地看到站在竹林中的江熠。
细碎错落的暗影打下,浸得青年越发冷沉,季照安却觉得这一幕亲和极了。
“师父?”
江熠也很意外:“怎么这个时辰才回来?”
季照安鼻头一酸,扑过去抱住江熠忏悔道:“师父,徒儿不孝。”
江熠莫名其妙,抵开胸前的脑袋皱眉道:“又胡思乱想了什么?”
季照安不撒手,江熠推他他就干脆把脑袋埋进江熠掌心,闷声诚心道:“我这么笨,肯定让师父生了许多气,我以后不会再惹师父生气了,以后师父让我做什么我都做,再也不像上次那样让师父把加练延后了。”
见推不开这牛皮糖,江熠也懒得跟他较劲,闻言不咸不淡道:“那明日将幻境破了吧。”
季照安松手揉揉眼睛,像是困迷糊了听岔了:“那师父早点休息,弟子回去了。”
江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