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月光很明亮,繁星点点,偶尔有清风徐来,却也是温温和和的,让人的心情都跟着风的节奏舒缓了起来。
傅良雪跟着齐煌来到了白日里来过的茅草屋,茅屋的氛围却与白日大相径庭,白日普普通通,晚上烟云缭绕。
寥寥的香烟萦绕在茅草屋中,又飘了出来,白色的烟犹如浓郁的雾气围拢着整个茅草屋,偏偏又只有那么一处,即便是一个普通孩童也能看出不同寻常。
白日的那只兔子从高高的草丛里跳了出来,见到傅良雪和齐煌两个人,或许是想起了白天之事,又匆匆忙忙地跳了回去。
齐煌笑了笑,走上前去,伸手拨开了那丛杂草,一步跨入杂草之中,然后回头向傅良雪招了招手,示意他跟上。
傅良雪没有犹豫,跟了上去,高高的杂草遮挡之处,摆着石桌石凳,再后面,是一个坟墓,墓碑整洁,光滑如新,一看便经常打理。
齐煌示意傅良雪坐下,从袖子中拿出了一壶酒并两个茶杯。
“那是二师兄的坟墓,是师父亲手埋葬的,就连墓碑也是师父一刀一刀亲手雕刻的,我刚来到这里的时候,不知缘由,只知道师父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来这里看上一看,亲手打理墓碑。”
齐煌在两个酒杯中倒满了酒,拿起自己的酒杯喝了一口,“我尽管不懂,但是那个时候还是能感受到师父内心深处的悲伤与自责。”
“当初我在市井之中挣扎,什么都做过,乞讨,偷东西,和狗抢食,和人厮打,为了活命无所不用其极,那之前我从未想过我会有一日变成那番模样。”
齐煌似乎是陷入了回忆,连眼神都温柔了起来,“师父是个再好不过的人了,那时候,我因为偷东西被人追打,身上满是泥污伤口,他丝毫不介意地将我从泥污之中拉起来,擦干净了我的脸,对我说我有慧根,问我愿不愿意当他的徒弟。”
“我当时觉得师父不是好人,那之前我也没碰上过什么好人,但是我能感觉到师父不是常人,而且,我那时候的情况已经不能再坏了……”齐煌苦笑了一声,“我能有今日全赖师父,因此师父之命我是万万不能也不会违背的。”
“先生并非常人,我能感觉得到,就连那位纪公子也是一样的,师父说我天生在这方面比较出众,这是福,也是祸。”
齐煌说到这里站起来对着傅良雪深施一礼,“今夜之事,万望先生莫要插手,事成之后,龙心石我必双手奉上。”
傅良雪拿起酒杯,酒香醇厚,因着纪鸣辰喜欢喝酒,他也能判断出来在这个世界上来看已经是顶好的酒了。
他犹豫了一下,把酒送到唇边,轻轻的抿了一口酒,辛辣感弥漫口腔,他又把酒放下了。
果然,他理解不了酒到底有什么好喝的。
“我本来也没打算插手。”万事万物都有其造化,傅良雪从来不喜欢惹麻烦,他来到这个世界最初的目的就只有一个——毁掉龙心石。
“先生高义。”齐煌得到此话放下心来,又从袖子中拿出了一个笛子,通体晶莹,似玉又非玉。
“师父神通广大,能学得其万一也是造化,大师姐最擅剑法书画,二师兄最擅暗器兵法,三师姐擅舞,而我尤善音律。先生若不嫌弃,便听我一曲吧,一曲终了,一切幕落。”
齐煌说完,把笛子放在嘴边,轻轻地一吹,笛子清亮婉转的声音便响了起来,慢悠悠地飘向了茅草屋之中。
茅草屋旁,一道身影却在这个时候翻窗跳入了茅草屋,傅良雪猛然站起身来。
茅草屋中,沈慕英和宋莹前所未有的陷入了深眠。
宋莹做了一场梦,一场极其糟糕的梦。
沈慕英也做了一场梦,一场更加糟糕的梦。
从哪里传来了迷蒙的笛声,远远的听不真切,待到回来之时,已经回到了当初的那个院子里。
院子里有着一个大石桌,被人在桌面上刻上了一个棋盘,两个男子正坐在石桌旁边,相互对弈。
其中一人正襟危坐,眉眼深邃,面容严肃,明明只是下棋而已,严阵以待的样子却仿佛正在战场之上,其面容更是与沈慕英有着七分相像,正是年轻时的沈栋。
另一个人却坐姿不端,英俊的面容一脸苦相,时不时地还试探性的伸手想要偷对方的一枚棋子。
在对弈的两人旁边,有一个人正在观望,是年轻时的宋莹,容貌其实和现下的他并无二致。
宋莹的目光却只放在了沈栋的脸上,虽是旁观,根本没有看着棋局,任谁都可见他的春心萌动。
沈栋却只是低头看着二师兄又藏起了一颗棋子,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只做不知。
院子外面,傅良雪拉着纪鸣辰的手,“你这么晚怎么会来这里?”
纪鸣辰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切,只觉得不可置信,“我只是去了茅草屋那里,你们两个大晚上的往茅草屋那边走,我就是想去看看你们在做些什么……这是怎么回事儿?我是在做梦吗?”
傅良雪叹了一口气,“是在做梦。”
“傅先生。”纪鸣辰神色有些惶恐伸手抱着傅良雪,“我有些害怕。”
傅良雪的身体僵硬了一下,还是伸手在纪鸣辰的背上轻轻的拍了两下,“不用担心,等这一曲结束就好了,那曲子并不是用来杀人的。”
纪鸣辰哪里管傅良雪在安慰些什么,傅良雪看得出来的东西他也看得出来,他只是抱着傅良雪不撒手,感觉自己都要感动得落泪了。
这么长时间了,他终于能抱一下傅良雪了,他现在甚至有一种想和傅良雪坦白,然后卿卿我我的强烈欲望。
傅良雪对他是真不主动啊!
按照他的计划,傅良雪看到他失忆肯定会追他最后和他在一起的啊,他给自己的人设便是等着被追的,可傅良雪愣是将他当一个关系稍微好一些的朋友处,是真的半点儿都看不出对他有什么想法啊!
这不科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