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光之灾暂且不论,你先来说说宝玉公主和这宝玉糕的事儿。”
纪鸣辰说话的时候手中的金元宝一会儿在他掌心上,一会儿又被扔到半空又落了回来被稳稳地接住,态度随意得就好像金元宝是路边的石头。
金元宝又不是玉器,根本不怕掉在地上摔碎了,但是姚半仙肯定不敢这么掂,万一一下子没接住掉在地上被别人抢去了那该如何是好?
姚半仙努力不让自己的目光随着金元宝上下游走,只是正襟危坐,端着自己的高人形象。
店小二却不禁撇了撇嘴,按理来说这种骗子骗人的事情他不该插手,可或许是顾念着之前纪鸣辰给他金元宝打赏的情分,附耳在纪鸣辰的耳边说了些什么,傅良雪想着应当是说这姚半仙之事。
只是还没等店小二说完,纪鸣辰便摆了摆手,店小二又撇了撇嘴,不情不愿地退了下去。
“想当年,宝玉公主可真的是美啊!”
这边被纪鸣辰提问的姚半仙抚摸着自己的小胡子,闭着眼睛似乎是陷入了回忆,“当初,公主因为水土不服生了病,便在淼城停留了一段时间。
那段时间,街头巷尾谈论的都是宝玉公主,据说宝玉公主因为生病食欲不佳,淼城里上到太守富商,下到贩夫走卒,听闻这个消息纷纷寻找各种美食献给公主,只求公主一笑。
可惜,无论是山珍海味,还是平民小吃,公主都是神色恹恹,一点儿食欲都提不起来,一度消瘦憔悴。
当时淼城中有一文士爱花,尤爱牡丹,不知从何处寻来了一株罕见的白色牡丹,日日照料,费尽心神,这才使其绽放,有人出千金欲得此花却被文士断然拒绝。
哪曾想那一日宝玉公主入城之时,风吹帷幔,露出了公主的惊世容颜,文士只瞥见了一眼,一颗心便失了。
待得听闻公主食欲不振之言,更是一手折断了牡丹花,亲自用那牡丹花瓣烹饪糕点,才做出这宝玉糕献给公主。
公主食之果然欢喜,便召见了那文士,那一日,文士与公主相谈甚欢,郎有情妾有意,但苦于公主身份,文士内心发苦,却只能将爱慕之意藏在心底。
公主的病情见好,也不便耽搁,很快护送之人便要启程出发,出发前一晚,公主找到文士,问他是否对她有意。
文士觉得自己的身份与公主乃是云泥之别,宝玉公主注定要嫁到皇室,何苦说来让公主不痛快,影响了日后夫妻情分?于是便狠心摇头。
公主伤心而去,可自古相思最是磨人,两个深爱之人分开不久便都相思成疾,魂归而去,只留下这象征了两人爱情的宝玉糕。”
“果然是个好故事。”
纪鸣辰拍了拍手,“若我是那文士,我必然会跟宝玉公主直言情爱,要知道,若是喜爱不能宣之于口,便会平白错过许多姻缘,导致心爱之人嫁给他人,留给自己以及爱人一生愁苦。”
“言之有理。”齐煌笑着看了眼傅良雪,“傅先生觉得呢?”
傅良雪想了想,“宝玉公主路过此地是真的,公主因病在此停留了几日是真的,公主病死魏国国都也是真的,但那文士与公主的爱情,大概许是子虚乌有。”
姚半仙好奇了,“何以见得?”
傅良雪敲了敲桌子,“这个是普通的桌子,就算是再贵也绝对不超过一两纹银,但如果我说这是当年公主和文士谈情说爱时坐过的那张桌子,你们觉得它还只值一两吗?”
姚半仙摇了摇头,他是算命的,这一行当最容易接触的便是有钱人,毕竟如果一个人连饭都吃不起,谁还会花钱去算今天是否顺利啊!有那个钱买个馒头不香吗?把买馒头的钱给了算命的,那他才有血光之灾——饿死!
因此他便代入了那些有钱人的视角想了一想,姚半仙觉得这桌子要是真的是宝玉公主曾经用过的桌子,那估计在那些有钱人手里能炒成天价。
他似乎明白了傅良雪所说的意思,“先生的意思是这故事是人为编造的?”
“大概率如此。”傅良雪点了点头,“更何况这个故事编得也并不完美。白牡丹在二十年前并不算是稀奇,牡丹花制成糕点的做法在很久之前便已经有了,我们在上个城镇还吃过有着三十年历史的牡丹酥。
而且,据说当年在吴国国君接到魏国要求犹豫之际,宝玉公主是自请和亲的,那必然不会置两国和平于不顾,在那个当口传出风月绯闻。
更何况,二十年前距今并不算遥远,没道理那文士连名字都没留下一个,甚至时至今日连亲戚都没有一个……”
傅良雪还欲再说,便见纪鸣辰伸手拉住自己的手微微用力捏了一捏,他有些疑惑地歪了歪头,“我哪里说得不对吗?”
“对,对极了。”纪鸣辰咬着牙笑,“只是既然是故事我们就该当故事来听,不必如此认真地推敲细节,你说对吧?”
傅良雪觉得纪鸣辰说得很对,几乎很多有名的小吃背后都有一段故事,而且大多与原本的事实相去甚远,也没必要太过细究。
“嗯,只要糕点好吃便足够了。”傅良雪点了点头,对纪鸣辰的话表示了赞同。
“重点是这个?”纪鸣辰问。
傅良雪有些不理解,“那重点还能是哪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