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数人在遇到自己难以承受的噩耗之后大抵都会如田妹一般表现,也会在反应过来之后拼命地抓紧一切可以抓紧的救命稻草。
而对于田妹来说,此刻的救命稻草无疑就是眼前的这位老先生。
很简单的逻辑,这位老先生既然有看出这病症的能力,也接触过这种疾病,那么也有很大可能有医治这种疾病的方法。
那老先生自己不是也说了吗?寻常大夫来号脉根本就号不出来,他能号出来就说明他不是寻常大夫,而且几乎没有几个人活下来,那不就正是代表有活下来的孩子吗?
这对如今的田妹来说无疑是最后一点儿希望。
“老先生,求老先生救一救乐乐吧!”田妹哀求道,“只要乐乐能够痊愈,您让我做什么我都甘愿。”
听到这话,田寡妇也反应了过来,忙不迭地跟田妹一起拜了下去,生怕老先生拒绝,也开口争取道:“求老先生救救乐乐吧,他是一个好孩子,还有大好的前程等着他,不能就这么没了性命啊!”
老先生见此连忙摆手阻止两位的祈求,“快起来,莫要如此,莫要如此啊!老夫是一位云游四方的大夫,本职就是治病救人,如今既然遇到了,就一定不会袖手旁观的,你们真的无需如此,只是……”
他的话刚说到这里,忽听得外面传来一阵稀里哗啦的声音,老先生下意识地回头问道:“外面出了什么事情了?好像是有什么东西摔坏了,快去看看吧!”
田寡妇听到这话便起身出门,一看差点儿把田寡妇的鼻子都给气歪了。
只见外面摆着的豆腐摊子不知道为何倒了下去,连带着放着豆腐的豆腐架子也翻了下去,白花花的豆腐摔在地上,摔得稀碎,混杂着泥土,眼见是不能再卖了。
田寡妇心疼得直跺脚,张口啐了一声,掐腰大骂,“是哪家的小兔崽子弄倒了我家的豆腐摊?杀千刀的混账,别让我抓到你,否则的话把你的手打断,这辈子娶不到媳妇……”
那豆腐摊牢固得很,今天又是大晴天万里无云的,一定是有人故意跟他家作对。
换做平时,发生了这种事能让田寡妇抱怨上一整天,然后不停地去左邻右舍询问有没有人看见,再一个个地去排除嫌疑人,非要把这个罪魁祸首揪出来让他赔钱不可。
在田寡妇看来,损失那么多豆腐可是一笔相当大的损失。
可是如今自己的外孙出了这样的事情,田寡妇哪里还有心思去计较这些,只是破口大骂,从那人个人品性骂到那人的祖宗十八辈……
田寡妇已经好久没有这么骂过人了,如今这么骂上一通实际上却不像是诅咒那人,更像是自己情绪的发泄,骂到最后竟然哭了起来……
别人以为她是因为损失了豆腐哭泣,因着很少见到田寡妇哭,便凑上前去好心地告诉她,“其实当时我就在你家对面,摊子倒了的时候周围确实是没有人的,只能说你今天有些倒霉……”
话还没说完,田寡妇却瞪了那人一眼,“我外孙福气大着呢,绝对不会倒霉的!你少诅咒人!”
说完一抹脸就转身回去了,留下那人一脸茫然,他也没有诅咒她的外孙啊,田寡妇今天是怎么了?
田寡妇看了眼地上的豆腐,其实就算这些豆腐还完好她如今也不会再有卖豆腐的心情了,索性把摊子和地面上的豆腐随便几下收拾起来,然后直接关了店门。
“姑娘,这是怎么了?”
田寡妇回去的时候,只看见田妹抱着孩子流眼泪,孩子伸出胖乎乎的小手胡乱地在田妹的脸上扫过,那样子竟像是在给田妹擦眼泪。
若是平时她一定会夸她乖乖外孙会心疼人,可如今却只能让她心里发沉,悲观地想着莫非这病就连老先生也没有办法?
见田寡妇进来,田妹连忙抹了抹自己的眼泪,不想让自己的母亲担心,随后,她摇了摇头,扯出了一个笑容,“我没事儿,老先生说,他有治好孩子的方法,只不过过程有一些危险……”
“那有多大的危险?”田寡妇听到前半句心下稍安,听到后半句,心却又提了起来。
“过程很痛苦,若是要成功的话,几乎有五成把握,若是在这个阶段成功,那么这孩子以后就无碍了。”老先生沉吟了一会儿,又看了一眼田妹,“若是不成功,也有补救的方法,只不过又是另一种风险了……”
“那诊金和药物的价值大约几何?”田寡妇问道,她平时生活的就很节俭,巴不得一枚铜钱掰成八瓣花。
刚刚也就因为外孙女的病让田寡妇无暇顾及豆腐,换作平时,若是有豆腐掉落在地上,她都是把最上面一层没有碰到地面的豆腐装到碗里自己吃,地面上沾到泥土的豆腐也同样会收起来带回去喂鸡,是一点儿都不会浪费的。
可节俭也不代表连看病的钱都不愿意花,田寡妇确实是就连掉在地上的豆腐都不会浪费,可实际上如果这钱是为了给她外孙治病她觉得便是把自己全部的家当都花出去也无妨。
问出这话倒不是因为她心疼钱,而是因为她害怕把自己全部家当都花出去还不够外孙的一副药钱。
有些病是穷人生不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