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骑驴的时候会用杆子在驴子的面前吊着一根胡萝卜,这样驴子就会为了吃到面前的那根胡萝卜不断地前行。
殊不知只要那拿着杆子的人坐在它的背上,那近在咫尺的胡萝卜便一辈子跟它无缘。
姚半仙并不是驴子,可他却如同驴子一般被纪鸣辰手中的“胡萝卜”吸引,不知不觉就被引出了房间。
傅良雪见此只是微微摇头,他知道纪鸣辰这样做估计是为了从姚半仙那里套话。
失忆到现在,纪鸣辰从未表现出他失去记忆的迹象,反而一直在察言观色揣度自己以及周围人的身份与性格。
甚至之前他表白的时候对他说的那声“嗯”也只是不明真相的应和,虽然回答了却并没有表态,无论是什么情况都有缓和的余地。
他想,纪鸣辰现在心里应该是慌的。
对于此,傅良雪能给纪鸣辰的只有两个字——活该,要是四个字的话那就是自作自受。
纪鸣辰如今不说自己失忆的事情是因为不想因为自己的失忆被人抓住把柄,说不定还想要调查出自己失忆的原因以及找回记忆的方法。
傅良雪觉得他估计做梦都想不到自己的失忆是被他自己折腾的。
他对纪鸣辰没有丝毫怜悯,甚至还因此有些莫名的高兴,因此只看了两眼便收回目光看向林慕儿,开口问道:
“纪鸣辰和你之间的交易是什么?”
傅良雪问得直白,林慕儿也不对他隐瞒,“不过是我幼稚而又天真的幻想罢了,倒是委屈了纪公子自污。”
林慕儿说话间松开了压制着红樱的手,红樱听着两人之间的谈话,也听出了其中或许有着自己不曾知道的隐情,心中不由得有些惶恐。
她从未曾想过要坏了林慕儿的事情。
“小姐……”她忐忑地唤了一声,林慕儿却对她笑了笑,“我知道你的心意,不过纪公子做这些只是为了帮我罢了,你先下去吧,我稍后再处置你。”
红樱张了张嘴想要解释,她若是知道是小姐的安排必然不会如此做的,可触及林慕儿的目光之后却又说不出话来。
她福了福身子转身离去,却又听到林慕儿的声音从她的身后传来。
“谢谢你如此为我着想。”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让红樱的眼泪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似乎一切都因为这句话变得值得。
她再次对林慕儿福了福身子,然后恭恭敬敬地退了下去。
“红樱是个好孩子。”林慕儿叹了口气,随即又笑了,
“我这一生过得任性自由,师父,大师姐和二师兄都为我操碎了心,如今都这把年纪了,就连我这楼中的姑娘都开始为我操心了,倒是让傅先生见笑了。”
林慕儿随意地拿起了一旁的酒壶,也不用杯子,就那么对着壶嘴喝起了酒,酒水打湿了衣服。
她毫不在意这一点,表现得甚为豪爽,可却在放下酒壶的时候多了几分惆怅,
“以前在玉心宗的时候只有二师兄喜酒,还因此惹出不少笑话,故而经常被师父责罚,可偏偏二师兄即便总是被罚服用玉心散却依旧死性不改,还大言不惭地说什么‘人在酒在’。”
“我当时年纪还小,只觉得喝酒害人,还自觉为了二师兄好打碎了二师兄珍藏的好酒,引得二师兄痛哭流涕仰天长啸。我当时不明白二师兄为何会喜欢如此穿肠之物,可如今自己反倒是离不开了。”
林慕儿说到这里的时候笑了笑,然后无所谓地摊了摊手,“其实我的故事没有大师姐那般锥心痛苦,也没有二师兄那般伤心绝望,就算是如今回想起来,记忆中也满是蜜糖一般的甜。”
傅良雪看着林慕儿重重地叹了口气,又给自己灌了一大口酒,最后从牙缝中挤出了一句话,“可终究是不甘心啊!”
林慕儿是任性的,即便是现在也未曾改上几分。
谈及“任性”这一词,大多数人的第一印象就是那种一旦不满足她的要求就一哭二闹三上吊,不听任何人说话只顾自己无理取闹胡搅蛮缠之人。
但是林慕儿虽任性却讲道理,也听得进去别人的意见。
她心如明镜一般,其实她知道只有师门之人会无条件包容自己的小任性。
玉心宗是她的家,可出门在外不比在家。
因此,林慕儿为人开朗大方,又是一个喜欢交朋友的性格,再加上她玉心宗的背景以及本人的实力,行走江湖如鱼得水。
那个时候,见过林慕儿的人都对她观感很好,那张漂亮的脸蛋更是引得追求者无数。
爱情,总是人一生中逃不掉的话题,林慕儿也对其有着属于自己的憧憬。
可她在江湖上闯荡的日子,闯荡出了名头,也见多了与她年纪相仿的优秀子弟,林慕儿的眼光自然就跟着水涨船高了起来。
只可惜她增长的不是看人的眼光,而是审美的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