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书还没回来么?”
“她前几日传来消息,如今在半路了,应该要不了五日。”
白洎殷点了点头,“她若是回来,让她来见我。”
“姑娘可是信不过钟陵?”
“钟陵能倒戈向我,不是为情,是为利。他不生异心,我不信。”
“您是担心他会在药里下毒?”
白洎殷轻轻呷了一口茶,“不无可能。”
“奴婢明白了。”
*
夜寂之时,假山后隐隐冒出一道娓娓的女声。
“不知钟大人叫我过来,有何吩咐?”
“这番顾扶砚血洗皇宫,围剿喻宁宫,你这出门采药,倒是出的巧了?”
琉书面色微变:“我不是很明白钟大人的意思呢。”
“不明白没关系,你主子要做什么你能明白就行了。”
琉书问:“大人何意?”
“你可知,你家主子要和顾扶砚成亲的事?”
琉书声音透着几分得意和窃喜:“自然。”
钟陵压低了声音,“那你可知,你主子暗中让我为她寻了一包迷魂药?”
琉书闻言面色一惊:“这是为何?!”
“不明白么?成亲是假,脱身是真,你在白洎殷身边伺候了这么多年,你是聪明人,应该知道她这么做有什么后果吧?退一万步,就算她逃脱了,那你们这些做下人的,该怎么办?你好不容易爬到今天,眼看临门一脚了,不甘心就这么收尾吧?”
琉书脸色发白,眼底闪过一抹愤恨。“求大人指点迷津。”
“好说。我将迷魂药换成了毒药。只是白洎殷信不过我怕是,她自己行动受限又没有工具验,你觉得这种时候她会找谁帮忙呢?届时怎么说,不需要我多说吧。”
琉书交叠在身前的手已经渗出汗来,“你......你要弑君?”
钟陵却不甚在意。
“话别说得这么难听,借刀杀人,弑君的又岂是你我?此事若成,白洎殷那怂包,逃还来不及,哪里会找你我麻烦?届时我趁机夺位,一举收教权皇权为一体,你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此事若是败,白洎殷百口莫辩,自有人顶罪,何须害怕?”
琉书眼底的顾及在听完最后一句已消失的无影无踪。她眼底闪过一抹狠意。
“枉我忍辱负重在她白洎殷身边用心侍奉了这么多年。却不想她大难临头只顾着自己逃跑,全然没想过别人。是她白洎殷先不仁,就不要怪我不义。大人放心,琉书心里有数。”
钟陵笑道:“那便恭候佳音了。”
转眼过了一个月。这次婚期虽说定的很急,但很多东西的准备却半分不见潦草。
比如那婚服,上面的刺绣集了整个国家最厉害的绣娘赶了半个多月绣成的。
纹路精细,针脚严密。
侍候的侍女在旁笑道:“王爷这般记挂大人,大人实在是好福气。”
那侍女话落,却见白洎殷只是看着手里的婚服,面上虽挂着笑,可那笑意好似隔了一层,不达眼底似的。
她在宫里混了这么多年,见此情状当即闭了嘴。
却听白洎殷扭过头,面上依旧挂着那抹淡淡的笑意:“是啊。”
那侍女压下心底的异样,她快速收了心思,伸手将白洎殷从床上扶起。
一番收拾过后,竟是三四个时辰都过去了。
屋外停着大红的轿辇,玉珏在屋外候着。
待听到动静循声抬起目光,目光微怔,便见屋内走出一道极为明艳的身影。
白洎殷换上了那身大红色的喜服,喜帕遮住了她的面容,却只见几缕流苏顺着衣角垂下,隐隐遮住了鞋子,又随着主人迈步,轻轻摇曳着,极为庄重,步步生莲。
婚服华重,需要由人拖着,待下了楼梯,衣裙便如明霞般在身后铺展开来。
白洎殷当祭司那几年,裘竹对她的体态礼仪方面的要求极为严苛。
那衣服虽重,可披在她身上却半分不显繁琐,反倒更显端庄华丽。
她压下心底的思绪,上前牵过白洎殷的手,将人扶上了花轿。
轿辇一路摇晃,耳边乐声不绝于耳。
不知过了多久,身下停止了晃动。
透过喜帕,便见帘外伸进一双骨节分明的手。
里面的人却并未回应。
轿外,四周围已经隐隐起了异样的气息。
一旁的侍女有眼力见的正要出声催促,却接触到顾扶砚眼神。
她浑身一颤,连忙低头退回到原地。
白洎殷自是不知道外面情况,她只知道那双手的主人极为好耐心的在等她。
不知过了多久,一双柔荑般的手终于覆了上去。
轿内走出一人。
喜帕遮住了视线,白洎殷看不清路。忽觉抓着自己的那只温热的手掌轻轻用力,似是在安抚。
白洎殷目光微怔,她垂下眸子,压下眼底的异样。
二人携手入殿。
“吉时已至,行沃盥之礼。清水净手,去杂存洁,寓意新人自此以后,心无杂念,携手前行。”
白洎殷感觉到有人走近,她垂下目光,将手放入面前端来的清水中。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再度响起声音。
“同牢合卺,新人共食一牲之肉,饮合卺之酒。自此,夫妻二人同甘共苦,永结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