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持人的眼圈儿有些微微泛红,正如那些守在屏幕前的人们。
混乱、肮脏、暴力早已成为甘洲西部这片土地的代名词,地上比地下的情况还能勉强稍微强点儿。
在这种情况下人们几乎就是在苟且偷生,看不到一点儿关于光明未来的希望,而女人们的日子更是难上加难。
可是百年前的情况并不是这样的。
那时,64亿民众还全部都生活在地面上。虽谈不上有多么幸福快乐,可起码能看见蓝天白云,鲜花绿树,吃饱穿暖不被肆意欺凌。
但就是因为一纸法案,64亿民众小部分被圈在甘洲西部画地为牢。大部分被打入暗无天日的地下城,终生见不到蓝天白云,鲜花绿树,吃不饱穿不暖命如草芥。
十年前虞丘鹤暗中支持地下城暴动,一举解救出七千多万人重回地面。一个月前,又以身挡祸保护了几百个无辜路人。
所以,此时的虞丘鹤就是甘洲地上和地下,64亿民众心中唯一关于光明未来的希望。
候思特努力定定心神,抬手指向大屏幕,继续说道:“下面让我们一起来看段影片,是本次事故中所有人分别向您道谢的话语。”
虞丘鹤偏头望向大屏幕,一段虚拟影片跳了出来。
首先是位中年男士,他的视频背景应该是在客厅里,墙上挂着三代同堂的全家福,布艺沙发上是零零散散的毛绒玩具。
“虞女士您好,我叫雷满,今年54岁。我家里有一位患有阿尔茨海默病,需要终身服药,有人看顾的母亲,还有两个正在上小学的龙凤胎小孩。
如果不是您这次替我挡下这场灾祸,那我这个家就彻底塌了。
那天早上我和我媳妇儿大吵了一架,因为我看见她在给我妈穿衣服的时候,抬手打了老太太好几下。
因为我常年在外地跑车,大半年才能回一次家。当时看见她打我妈,我真的是很上火,我就在想会不会我不在家的时候,她都是这么随意虐待我妈的。
我控制不住地和她大吵一架后,就摔门走人了。
但是,当爆炸声在我耳边响起的那一刻,我脑子里就只剩下了一个想法。我想家里就我一个能挣钱的,我死了倒是解脱了,那我媳妇孩子老妈该怎么活下去啊?
老的老小的小都需要有人照顾,我媳妇儿怀龙凤胎的时候身体就不好,生完身体就更差劲儿了,大病没有小病不断的。
我每次拿回来钱,我媳妇都先紧着老人孩子和我先花,我让她去医院把身上的病都好好查查,别自己在家琢磨,瞎吃些便宜药。
她却总说我自己有啥毛病我自己心里清楚,只要上医院就先给你开一堆单子做检查,花了那么多钱不说吧,到最后检查结果肯定还是和我心里想的一样,浪费些钱。
行了,你就别管了,有那钱还不如给闺女儿子买点儿好吃的。
后来,我媳妇在看见新闻后,鞋都跑丢了出来找我,她抱着我一边哭,一边骂我,一边解释。
她说早上打妈,是因为老太太不好好穿衣服说了好几次都不听,还往她脸上吐口水,其他听话的时候她都不打老太太的。
当时我们俩都在气头上,她不说我不听,差点就一辈子也解不开这个误会的结了。
近些年,我妈的老年痴呆越来越严重,我媳妇一个人既要照顾我妈还要照顾两个孩子。出门买菜时都要把自己的手腕和我妈的手腕绑在一起,怕我妈走丢。
这些她都不跟我说,怕我在开车的时候分心想这些糟心事,都是我闺女偷偷和我说的,我媳妇一个人在背后不知道默默扛下了多少。
我对不起她,她也就在和我刚结婚的时候过了两年好日子,然后孩子出生我爸去世我妈生病,彻底掏空了我们家的底子。
我真的好想继续为这一家老小撑起这片天,不能让我媳妇的日子再苦上加苦。”
中年男人说着说着就泣不成声。
也许生活的压力会让人变得焦躁、冷漠、麻木,但家人的爱会不断抚慰他疲惫的灵魂。
视频结尾,是一家五口在朝着镜头幸福地微笑,他们彼此对视,都格外珍惜这次劫后余生的新生活。
画面终止,下一位是个白发苍苍的女老人,抱着一个尚在襁褓中刚满月的婴儿。
“姑娘你好呀,我叫邢月花,今年69岁了。我三个月前查出得了乳腺癌,做了乳腺癌全□□切除术。
虽然花了家里一大笔钱,但好在最后手术顺利,没有人财两空。
手术完,需要自己在家里做康复锻炼,要不然长时间不动关节胳膊就僵硬住了,以后没办法像正常人一样生活。
不过话虽如此,让一个刚做完大手术刀口还特别疼的人,进行爬墙、摸后脑勺、向上举臂这么大幅度的动作,不亚于在鲜嫩伤口上浇辣椒油。
我每天找尽各种借口不愿意锻炼,或者是随便练个一下两下就休息了,实在是太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