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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番外一:初恋往事[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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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门内会传来一声含含糊糊的:“再睡三分钟……”

三分钟,正好够司机把车开出地库。

“计时结束,起床了吗?”蒋昭恒话中带笑。

向宁赖在被窝里接起他的电话,闭着眼睛一本正经道:“起了。”

蒋昭恒一听声音就知道她还没完全清醒,不由打趣:“宁宁,你真的很不擅长骗人。”

向宁没有反驳,不知是不是呛了口气,咳嗽两声道:“昭恒哥,上次那个药箱放哪了?”

“在储物间A3柜最上层。”蒋昭恒敛起笑容,语气变得严肃不少,“你身体不舒服吗?”

向宁的声音微哑:“好像有点发烧了……”

蒋昭恒连忙嘱咐:“你先量一□□温,别急着乱吃药,我把家庭医生的联系方式发你,你现在——算了,还是我给她打个电——”

话说半截,她的一声轻笑突然打乱了他的思绪。

“我真的不擅长骗人吗?”

向宁的声音恢复如常,听不出丝毫带病的痕迹。

“如果是这样,那你还蛮容易被骗的喔。”

这一局输得憋屈,蒋昭恒苦思良久,也没想出能扳回一城的好法子。

放学回家后,他又撞上了一个新的难题——玄关鞋柜外摆着一双不属于任何家庭成员的运动鞋。男款,名牌,半新不旧,一看就是年轻人会喜欢的风格。

看到这双鞋,蒋昭恒的第一反应是——家里来客人了?

应该不是,向晚蘅和蒋元磊都在外地拍戏,只有两个小辈在家,即便有客人来访,也不可能在家里久留。

那么,会不会是向宁的老师?

也说不通啊!向晚蘅为了保证向宁的安全,给她请的所有老师都是女性,而且蒋昭恒和她们每个人都打过照面,谁也不像这双鞋的主人。

难道……是向宁的朋友来家里找她了?

这就更不合逻辑了。她在这边人生地不熟,也不爱出去社交,能有什么他不认识的朋友?总不能是老家的旧友,不远万里跑来这里找她了吧?

各种想法穿插交织,乱作一团,使蒋昭恒的脚步停在门口,久久不移。

也许这只是一个恶作剧,他想,也许只要他去找向宁刨根问底,她就会笑盈盈地揶揄他:“一双鞋就惹得你这么着急,你真的很容易被骗诶。”

如果真是这样,被向宁嘲笑两句也没什么。毕竟他只是在担心她的安全,表现得稍微有点着急也不丢人。

所以——

“宁宁。”他敲响她的房门,“走了,出去吃饭。”

屋门很快打开,向宁半靠在门框上,小声对他说:“稍等一下,我还没下课。”

蒋昭恒的视线越过她发顶,直勾勾看向书桌旁的年轻男人。

“这位是?”问句末尾拖着不悦的长音,神色倒是看不出情绪。

“喔,你好。”那年轻男人应声起身,“我是来给向宁上数学课的老师,我姓——”

不等他说完,蒋昭恒就问向宁:“原来的林老师呢?”

“林老师是我母亲。”那年轻男人迎上几步,出言解释道,“她这几天住院,实在来不了,我就来帮忙代一节课。”

蒋昭恒似乎很不满他贸然抢话,抱臂质疑道:“林老师有二十几年教龄,你呢?有教师资格证吗?”

那人面上显出一丝尴尬,强笑道:“我……目前还没有考教资。不过我是T大数学系的学生,专业课绩点也一直名列前茅,教高中数学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二人说话间,向宁扯了扯蒋昭恒的袖子,大约是想劝和,蒋昭恒却不为所动,很快就再次发力:“按照宁宁的课程安排,这节数学课应该在十七分钟前结束。”

那人又是尴尬一笑:“是,但这节课的内容正好卡着两个难点,如果要讲透,难免得多花些时间。”

“学生的时间也很宝贵,不是能被人随随便便浪费的。”蒋昭恒优越的身高带来了天然的气场优势,“授课超时,是老师的问题。在今天之前,她的所有老师都没出现过这种差错。”

那人只得表态:“放心,超时部分不会额外收课时费的。”

蒋昭恒冷笑一声:“你来帮林老师代课,事先跟我们家人商量过吗?得到过我母亲的许可吗?”

那人表情一滞,似是自知理亏,讪讪垂下目光,不再争辩。

向宁也是这时才意识到不对,立时瞪大双眼朝他看去,同时迈步向蒋昭恒靠近几分。

蒋昭恒跨步挡在向宁身前,继续对那人说:“别光顾着卷专业课的绩点,抽空也学学法律吧,至少先仔细读一遍我母亲和林老师签的合同,想想那份高额课时费到底跟你有几分钱关系。”

一提到钱,谁都不得不硬气几分。

“你这话说的,我总不能白给她上一节课吧?你爸妈都是明星,总不至于连这点钱都克扣吧?”

听到这里,向宁终于压不住脾气了,打算上前跟他理论一番:“你这人怎么——”

话刚起了个头,蒋昭恒就握住她的手腕,把她拉回自己身后,继而取来钱夹,数出几张百元钞。

“这节课的钱我来出,就按大学生家教的市场价给。”说着动作一顿,语气稍带阴阳,“喔,差点忘了,您是T大的高材生,那就再加250吧,不客气。”

语毕,蒋昭恒把钞票递到那人面前,对方来接时,他却没有直接松手。

“麻烦回去通知林老师一声,让她安心养病,以后都不用来了。”

那人却不甘心,还争辩道:“可是合同期限明明——”

“都让你回去抽空学学法律了。”蒋昭恒的耐心已经所剩不多,“还不走,是等着我叫保安吗?”

那人见他是个硬钉子,只得悻悻离去。

警报解除,蒋昭恒长出一口气,回过头来本想对向宁说两句重话,让她长长记性,谁知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向宁就主动认错了。

“对不起,昭恒哥,我又给你添麻烦了。”她再次牵住他的衣袖,“林老师给我打电话说了代课的事,我就没考虑那么多,没想到他们根本没得到向阿姨的许可。是我疏忽了,还害得你破财……”

见她态度如此诚恳,蒋昭恒纵然有气,也不舍得冲她发作了。

可他仍然冷着一张脸,抽出手给她扔下一句:“过来,加课。”

“什么课?”

“作文课。”

蒋昭恒打开电脑,招呼一头雾水的向宁在他身边坐下。

“根据这几篇材料,写一篇不少于800字的作文,文体不限,诗歌除外,四十分钟以后交给我。”

向宁点开网页一一查看,这些材料全都是蒋昭恒刚刚搜出的新闻稿。

“男家教猥亵儿童……男老师猥亵学生……男大学生性骚扰女高中生……”

简略读完新闻内容,向宁一手撑着脑袋,叫了声“昭恒哥”。

蒋昭恒却端起架子来:“别套近乎,现在我是你的作文老师。”

“喔,蒋老师。”向宁很快更改称呼,“我明白您的苦心了,以后保证绝不再犯这种低级错误。能不能……不写这篇作文啊?”

“不能。”蒋昭恒答得不容置疑,“这是惩罚,也是锻炼。”

向宁随即更改策略:“可是我现在很饿诶,你总不能让我饿着肚子受罚吧?”

蒋昭恒闻言对上她的目光,却读不懂这话是真是假。

向宁似是想给他证明,又说:“不信你凑过来听听,我的肚子已经在叫唤了。”

蒋昭恒无奈偏过头去,嘟囔道:“谁要听你……”

没办法,他就是扛不住她这招。

吃完暖烘烘的烧烤,二人并肩走在夜晚的商业街上,向宁少见的十分安静。

蒋昭恒不太习惯,犹豫几番才主动发问:“怎么不说话,又在想什么鬼主意?”

“没在想鬼主意。”向宁踩着地砖的方格线往前走,“在想你。”

蒋昭恒心中猛地一跳:“想、想我什么?”他就在她身边,有什么好想的……

向宁不知有没有察觉他异样的神情,仍旧低垂目光看着脚下的细线,一步一步慢慢往前走。

“我在想——蒋老师,其实你不太适合做老师。”

蒋昭恒听完一怔,没有发表意见,心里竟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失望。

向宁自顾自继续说了下去:“我觉得,你更适合做律师。”

“为什么?”这句话倒很出乎蒋昭恒的意料。

“我也说不清原因。”向宁仔细想了想,“可能是因为刚才,你跟别人交涉时说起合同和法律的样子,有点酷。”

说完脚步一顿,抬眸看向蒋昭恒:“就像电视剧里的律师一样。”

蒋昭恒实在不擅长应对她直来直去的夸奖,只能别开脸,岔开话题道:“剧是剧,现实是现实。”

“嗯,我就随口一说,学法律应该会蛮辛苦的。”向宁继续慢悠悠向前踱步,“你明年就高考了,应该已经考虑好想报哪所大学、哪个专业了吧?”

蒋昭恒却没有跟她一起往前走,而是在原地停了几秒。直到向宁有所察觉,回身看向他时,他才回答这个问题。

“我……应该会申请国外的大学,读商科。”

向宁的笑容忽而僵住,很快又用力提了提嘴角:“那也挺好的。”

话题就此陷入停滞,直至二人回到家中,在卧室门前互道晚安时,蒋昭恒才忍不住问出了那句——

“我出国了,你会有点不开心吗?”

向宁的微笑过于正常,看不出任何违心的痕迹:“留学是好事,我没有理由不开心呀。”

“那不舍呢,会有吗?”蒋昭恒追问。

“又不是以后都不回来了。”向宁维持着一贯的笑容,迟疑着问,“你……毕业以后会回国的吧?”

蒋昭恒沉默片刻才答:“我也不知道,也许不会。”

“哦。”向宁没有回应他的目光,只用极轻的声音说了一句,“那……我会想你的。”

说完随即进屋,徒留蒋昭恒在门口站了许久。

……

向晚蘅回家这天正好是平安夜,经过几个月的缓冲,她已经调整好了状态,表现得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甚至还能有说有笑地跟蒋元磊一起装饰圣诞树。

蒋昭恒私下问起时,向晚蘅则变得忧心忡忡:“财产分割的事很麻烦,得找个靠谱的律师,即便一切顺利,也得折腾好几年。”

说到律师,蒋昭恒难免回忆起上次的话题,不禁提出:“妈,如果我不学商科,改读法学,你会反对吗?”

向晚蘅闻言一笑:“你是第一天认识你妈吗?我什么时候是那种独断专行,干涉孩子人生选择的家长了?”

说完转念一想,又敛起笑容,郑重其事道:“昭恒,你要是因为兴趣改变专业方向,我举双手支持。但你要是为了帮我处理家里的事,才头脑一热做出这个选择,我就不得不劝你一句了。”

蒋昭恒连忙解释:“和别人无关,是我自己的决定。之前想读商科,本来也有随大流的因素,现在……可能有些想法更清楚了吧。”

听他这么一说,向晚蘅就不再多问了。

“对了——”蒋昭恒佯装随口问起,“向宁呢,有没有说过她想考哪所大学?”

向晚蘅瞟他一眼,笑道:“你怎么不自己去问她?”

蒋昭恒张了张嘴,没说出什么理由来。

“她想学表演。”向晚蘅直接回答道,“具体哪所学校还没定,不过我觉得她考哪都没问题。”

蒋昭恒不禁皱眉:“以她的成绩,完全可以冲一冲排名靠前的985,出国留学也不是难事,为什么要——”

“瞧你这话说的。”向晚蘅冲他翻了个白眼,“学表演怎么了?难道就低人一等,浪费宁宁的好成绩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觉得娱乐圈太乱了,小姑娘家家的容易吃亏。”

“难道学术圈不乱?人面兽心的老师不多?”向晚蘅轻“嘁”一声,“我好歹在自己的圈子里有点人脉,宁宁跟在我身边,谁敢欺负她?”

这话让人挑不出错来,怼得蒋昭恒只剩最后一句可说:“她要是真被您一手捧红,八成会被扣上一顶‘资源咖’的帽子,万一被网暴了怎么办?”

“哎唷,你就别瞎操心了。”向晚蘅语带无奈,“宁宁只想做剧场演员,没想上荧幕。话剧圈这么小,她得红成什么样才能引来网暴呀!”

蒋昭恒颇为意外:“怎么会有表演生不想上荧幕呢?”

“宁宁是个特例。”向晚蘅欲言又止,叹了口气,“家庭原因,你就别问了。”

本是一句搪塞,偏又让蒋昭恒听出了漏洞:“您不是说她是在福利院长大的孤儿吗?既然这样,哪里来的什么家庭?”

向晚蘅知道这个谎实在难圆,便也不掩饰了:“如果你想知道答案,可以直接去问宁宁。如果她不愿意告诉你,我也不能代她开口。”

当时的蒋昭恒并未直接去问,他想她肯定不会说实话,何必问这一遭呢?

可是好奇心这种东西一旦滋生,就很难彻底摆脱了。

次年初春,一部新剧刚播了前两集,就使得蒋昭恒再也憋不住心底的疑惑,誓要找向宁问个明白。

面对他的猜测,向宁承认得很爽快:“嗯,这个‘小花’就是我演的。”

蒋昭恒面色严肃:“可演员表上不是你的名字。”

向宁纠正:“不是我现在的名字。”

蒋昭恒再次看向屏幕,声音微颤:“这个示亡号是怎么回事?”

向宁盯着自己曾经的姓名,云淡风轻道:“他们以为我死了。”

说完沉默片刻,又换了种措辞:“我让他们以为我死了,只有这样,我才能自由自在地活下去。”

蒋昭恒还是不敢置信:“可你毕竟还活着,怎么可能开得出死亡证明?”

“我很会骗人的。”向宁显出一抹哀伤神色,“即便找不到尸体,也能让他们相信我已经死了。”

蒋昭恒面色略带焦急:“那你现在的身份呢?户籍、学籍,都有法律效力吗?是真实可用的吗?”

向宁情绪不高,小幅度点了点头:“那家福利院为了多领补助金,向上虚报过好几份孤儿信息。向阿姨给了院长一笔捐助,他就让我顶了其中一个名额。”

蒋昭恒这才稍稍安心。不必多问,他已经猜到了她不想登上荧幕的真实原因——怕原来的家人发现她还活着,怕原来的身份再一次缠上她。

“你的家人对你不好吗?”他问。

向宁垂眸抿了抿嘴,似乎想说些什么,谁知话未出口,眼泪竟先流了下来。

她一时有些忙乱,伸手去擦眼泪,却总也擦不尽。蒋昭恒见状愈发揪心,再也顾不得避嫌,直接把向宁揽入怀中,紧紧环抱起来。

“是我的错,我不该贸然提起你的伤心事。”她难过时,他总想陪着一起哭,“都过去了,都过去了。你就是向宁,只是向宁。从今以后……不,从你重获新生那一天开始,我和我妈就是你的家人了,如假包换的家人。”

向宁在他怀里用力点头,双手试探着放在他的腰侧。

“你信任我,愿意告诉我这些事,我很开心。”蒋昭恒一手抚上她的后脑,轻轻拂过她的发丝,柔声道,“说真的,也很意外。”

向宁吸了吸鼻子,抬头与他对视,轻声道:“我一直在等你问我。”他早就开始好奇了,她看得出来。

“我会为你保守秘密的。”蒋昭恒帮她擦去眼泪,郑重承诺道,“就算将来有一天,那些人又找到了你,我也绝不会让他们把你带回去。”

向宁勉强弯了弯唇角:“可你很快就要出国了。”

蒋昭恒本想伸手去揉她的发顶,动作却在半截顿住,转而戳了戳她的额头。

“那都是什么时候的老黄历?我早就跟我妈商量过,不出国留学了。”

向宁怔愣片刻,并不感到欣喜,反而皱起眉头问道:“为什么?你成绩那么好,就应该去最好的学校读书啊!”

蒋昭恒注视着她的双眼,微笑道:“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谁痛苦,谁改变。”

向宁错开他的目光,低声道:“留学是很痛苦的事吗?”

蒋昭恒沉默良久,最后只在心里说了一句:宁宁,你也许很擅长骗人,但真的很不擅长装傻。

“好好学习。”他仿佛又回到了兄长的身份,“快点长大。”

向宁忍不住反驳:“你也就比我大一岁而已,干嘛说得像比我大一辈似的。”

“嗯,一岁。”十七岁到十八岁,他想,“好漫长的一岁。”

……

等到下一个生日,蒋昭恒已经是R大法学院的大一学生了,向宁却仍在为下届艺考做准备,时不时被向晚蘅带到剧组观摩学习,课程表排得比三线艺人的通告单还满。

蒋昭恒偶尔会去探班,向晚蘅起初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直到剧组同事随口提了一句——您家这俩孩子感情真好。

向晚蘅这才意识到,蒋昭恒这臭小子说是来探他老娘的班,实际上逮着空闲就往向宁身边凑,简直司马昭之心!

照她从前的性格,这时候肯定要过去调侃儿子几句,非得闹得他红了脸才罢休。

现在的她却更愿意替他们护住这层窗户纸,免得打破了两个年轻人懵懂柔软的美好情愫。

对于向宁和蒋昭恒而言,一切似乎都发展得自然而然。跨年夜的青涩一吻后,两颗相互吸引又各有顾虑的心终于不再试探彼此,得以名正言顺地靠在一起。

蒋昭恒那时还以为,他们会永远像这样在一起。可惜落差来得太快,向宁一上大学,他的危机感便接踵而至。

“你最近越来越忙了。”

二人漫步在运动场外的林荫道上,蒋昭恒伸手接住一片即将落在向宁肩上的黄叶。

“上高中的时候,每天一回家就能见到你,现在几乎只有周末才能见面。”

“不是说距离产生美吗?”向宁从他手中接过那片落叶,捏着尾端转了转,“每天都待在一起,万一很快就腻了怎么办?”

蒋昭恒揪住落叶一角,不满道:“听言外之意,你好像已经对我腻烦了?”

“不要曲解我的话。”向宁扔掉落叶,抓住他的手指用力捏了捏,“否则,我会怀疑你是在倒打一耙。”

蒋昭恒顺势塞给她一张金属卡,满眼认真道:“欢迎随时查岗。”

为了防止被蒋元磊分走更多财产,向晚蘅给蒋昭恒买了一套大平层,算是变相转移了不少存款。

“这是小区门禁卡吗?”向宁观察片刻,玩笑道,“怎么查岗,让我去你家楼下盯梢啊?”

“A栋13层,就一户。”蒋昭恒牵过她的手,看着她的眼睛说,“门锁密码是你生日。”

不等向宁发问,他又补充了一句:“不是身份证上的生日,是你真实的生日。”

向宁正要说些什么,恰好碰上两个同班男生迎面走来。

“向宁。”他们打着招呼走上前来,朝一旁的蒋昭恒投去一瞥,“你朋友啊?”

向宁挽住他的胳膊坦然一笑:“我男朋友。”

听了这话,那两人也不想做电灯泡,寒暄两句就回宿舍了。

蒋昭恒目送他们走出一段距离,问向宁:“你们班男生都挺帅的吧?”

向宁斜他一眼:“比不上你,中了基因彩票的家伙。”

“彼此彼此。”蒋昭恒权当听不出她的阴阳怪气,“所以,你会来查岗吗?”

向宁把门禁卡收进口袋,“不用,我相信你。”

话虽亲昵,蒋昭恒听了却高兴不起来。

“你好像从来不会为我吃醋。”他说。

你真的喜欢我吗?他想。

“我不喜欢争风吃醋。”向宁踢开脚边的落叶,“如果没有安全感了,我会直接提分手。”

“分手怎么能随便提!”蒋昭恒与她十指相扣,不再挪动步伐,“能轻易说出那两字,只可能是因为不够喜欢对方。”

向宁盯着他的双眼看了几秒,摇摇头垂下目光:“我们观念不同,再怎么争,也争不出谁对谁错。”

一处分歧也许不算什么,可是蒋昭恒没有想到,他与向宁的关系越亲密,二人之间的分歧就越多。

恋爱关系每往前推进一步,伴随着甜蜜而来的苦涩都像公主床下的豌豆,硌得人无法安眠。仔细想想,又觉得不值得为这点小小的不舒服与她争吵。

向宁每次在他家留宿,手机时而响起的消息提示音都会搅扰夜晚的甜梦。班级群、课程群、宿舍群,为什么总有那么多讨厌的通知?

后来她开了静音,蒋昭恒仍然无法从偶尔亮起的手机屏幕上移开注意。

他也曾争取来翻看女友手机的权利,尽管内容一切正常,他还是觉得每个跟她聊天的男同学都别有用心。

这种心理很病态,蒋昭恒愿意承认,可他无论如何也无法克服这种心理。

辗转反侧许久,他终于下了结论:一切都是蒋元磊的错。

如果不是他背叛了婚姻,蒋昭恒就不会被这段令人作呕的回忆影响,更不会被逼到如此患得患失,甚至无理取闹的境地。

近来唯一的好消息是——向晚蘅终于做好万全准备,决定正式向蒋元磊摊牌离婚了。

财产分割协议由她的律师团队起草。蒋元磊片酬不高,通告又少,花销还大,再加上他本就是过错方,自然没多少财产可分。

“我不签。”蒋元磊拒绝得斩钉截铁,“你想离婚,有本事就把我告上法庭,财产一人一半。”

向晚蘅早就料到他会这么无耻,便也不再手软,当即宣布息影,握着悄悄筹谋数年的成果远赴国外,只给蒋元磊留下了一套共居多年的别墅。

这婚既然离不掉,那就不离了,反正她也不打算二婚,影响不到什么,把财产保住才是正经事。

蒋元磊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联系不上向晚蘅,就只能厚着脸皮来找蒋昭恒说情。

在儿子面前,他几乎哭成了泪人,掏心掏肺诉说着对妻子的愧疚和不舍。

蒋昭恒却只回以一句:“依我看,你只是舍不得这张长期饭票吧?”

此后不论蒋元磊再来多少次,蒋昭恒都避之不见。

可他没想到,向宁竟然成了蒋元磊疏通父子关系的突破口。

打开家门看到不速之客的那天晚上,蒋昭恒和向宁爆发了恋爱以来最激烈的一次争吵。

或者说,大多数时间都是蒋昭恒单方面的争吵。至于向宁,只是平静地接受了他的一切情绪宣泄——长期积压,堵在心口的所有负面情绪。

蒋昭恒可以容忍彼此的一切观念差异,唯独不能容忍向宁站在蒋元磊那边,站在他和向晚蘅的对立阵营。

哪怕她只是对蒋元磊生出了一点同情,提供了一点帮助,说了一句好话,那也是对向晚蘅最深切的背叛。

面对种种指责,向宁没有辩解一句。直到他口不择言说出“忘恩负义”这四个字,她才痛苦地闭上双眼,捂住脸流下泪来。

蒋元磊见势不对,也不敢上前劝架,只能灰溜溜地告辞离开。

蒋昭恒自知失言,见她伤心成这样,哪里还生得出气?本想赶紧说两句软话,道个歉安慰安慰,却不料向宁抢先开了口。

“蒋昭恒。”她很少这样严肃地叫他的全名,“既然你已经认定了我是个忘恩负义的人,那……我们就分手吧。”

蒋昭恒整个人僵在原地,一阵细密刺痛的耳鸣过后,他颤抖的双唇只能问出三个字:“为什么?”

向宁转过身去不再拭泪,只给他留下一个倔强的背影。

“你不是一直觉得我不够真心喜欢你,只是因为感念向阿姨对我的恩情,才勉强答应做你女朋友的吗?”

蒋昭恒靠近她几步,想去牵她的手,却被她躲开了。

“既然我是个忘恩负义的人,”向宁几乎是咬着牙说出那四个字,“那就没有必要看在她的面子上继续跟你谈恋爱了,不是吗?”

蒋昭恒从身后紧紧抱住她,强忍眼泪道:“别说这种气话。”

“蒋昭恒,有些话一旦说出口,就没办法随随便便收回去了。”

她用力掰开他的手,从这个挽留的拥抱中脱身。

“听蒋叔叔说,你马上就要出国读研了。”

不是这样,他想说,还没有最终确定,他还想继续陪在她身边。

“挺好的。”向宁的语气平静无波,“你留在这里,他就会日复一日来找你。你走了,就彻底清净了。”

蒋昭恒不服气地捏住她的手腕:“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

“是啊。”向宁自嘲般轻轻一笑,“前女友是没资格替你做决定的。是去是留,你自己选吧。”

语毕,她拎起挎包,转身向门口走去。

“向宁!”蒋昭恒叫住她,努力从喉咙里挤出那个问题,“你到底……有没有真心喜欢过我?”

向宁在门前停了几秒,没有答话,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

蒋元磊出国以后,很久都没有收到向宁的消息,只能通过朋友圈了解她的生活。

向晚蘅常常和乔煦晗通话,偶尔也会提起向宁的近况。

“宁宁这么早就进星桥实习啦?还是公关部?真稀奇,不做演员了吗?”

“既然在你手底下做事,那你可要替我好好照顾她。”

“她们学校离公司太远了,不方便。正好我A栋12层的房子还空着,你帮我跑一趟,办个过户,让她住进去吧。”

蒋昭恒只是静静听着,从不插话,表现得仿佛毫不在意。

直到几个月后的一天清晨,他听到向晚蘅和乔煦晗在视频会议里聊起八卦——

“真的假的?宁宁有男朋友了!”

马克杯偏移半寸,咖啡机里的滚烫液体立时溅上蒋昭恒的手背。

向晚蘅好似全无察觉,继续向乔煦晗追问:“是什么人呀?同学还是同事?”

顾不上收拾咖啡机的残局,蒋昭恒凝神细听,只恨自己没多长两只耳朵。

乔煦晗的声音并不清晰,蒋昭恒只听到几个关键词——同事,法务部,比她大一岁。

向晚蘅笑着啧啧两声:“这个宁宁,谈朋友了也不告诉我,朋友圈里也不见她发……诶,她不会把我屏蔽了吧?”

乔煦晗连忙替向宁解释,小年轻谈恋爱不一定都要发朋友圈,省得分手了还得删,麻烦得慌。

蒋昭恒攥紧拳头,刚才被烫到的皮肤仍然隐隐作痛。

是啊,向宁早就把他在她朋友圈里留下的痕迹全都删光了。

不过……往好处想想,至少她当时愿意在朋友圈里发他们的合照,在这一点上,她现在的男朋友就比不了。

果不其然,没过俩月,乔煦晗就送来了新的八卦消息——向宁和法务男分手了。

下一任是个模特,再下一任是个练习生,皆无例外,全都没在她的朋友圈里出现过。

也许,这代表她对他们并不是认真的。玩玩而已,她早晚会分手。

蒋昭恒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在关注她的感情生活,自虐似的。他只知道一个事实,那就是他不希望向宁得到幸福。

说他阴暗也好,说他无耻也罢,总之他绝无可能为向宁送上各自安好的祝福。归根结底,他还是记恨她的。

但她仿佛就偏要和他对着干。

毕业典礼当天,她发了一条朋友圈,九宫格。周围八张是和同学、老师、室友们的合照,中间那张是两个人单独的合照。

向宁穿着学士服,微卷的长发被夏风轻轻吹起,一个高大英俊的男生从身后抱住她,笑得无比灿烂,仿佛在炫耀他脸上的唇印。

她的唇印。

蒋昭恒不愿承认自己骤然咬紧牙关的动作源于嫉妒的情绪,他把全部精力都用在了观察这张照片上,反复放大每一处细节,意图找出他们并不相爱的证据。

可惜一切都是徒劳,最后,他的目光定在了他们交握的手上。

向宁和那人戴着同款戒指,在左手的中指上,那是戴订婚戒的位置。

此时此刻,也许连嫉妒都晚了。

可他不明白,那样廉价的蓝宝石戒指,凭什么能戴在她的左手上?

向晚蘅不请自来,为他解惑:“这个男孩子叫陶温,是电视台的记者。”

蒋昭恒按熄手机,嘴硬道:“您说这个干嘛,我又不感兴趣。”

向晚蘅叹了口气:“有些事情不能勉强,早点放下才是解脱。”

“我早就放下了。”蒋昭恒靠在阳台栏杆上,盯着半隐在云雾中的月亮,忽地想起那句“千里共婵娟”来。

“现在想想,她当初不是真心喜欢我,我也未必是真心喜欢她。”蒋昭恒一一摆出自己的论据,“也许只是觉得她可怜,想保护她,却误以为自己是喜欢她。”

向晚蘅又是一叹:“就算结束得不太愉快,也没必要否认最初的感情呀。”

蒋昭恒别开脸,不想让母亲发现自己哭了。

“是她先否认的。”他说,嗓音微带哽咽,“是她先把我的心扔在地上踩。”

向晚蘅沉默良久,不禁感慨:“早知道,我就不该把宁宁带回家住,应该在外头另找个房子,防着你们这对冤家聚了头。”

蒋昭恒没有答话。

比起从未相识相恋,他倒宁愿是现在这样,相互怨怼,一地鸡毛。

这天晚上,他终于下定决心删掉了向宁的微信。

“反正以后也不会再联系了。”他喃喃自语。

可是……

他们真的不会再联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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