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昀峥牵过自己的马,上马准备离开:“不管是否出于本意,她确实拿布防图与敌国做交易,那她就必须承担后果。”
小丫头哭的稀里哗啦,跪在地上磕头起来:“侯爷,我来这里求情,是出自本心。我家小姐看着任性,但她待人极善,即使是我们这些下人,她也从没有瞧不起。还有,甄家小子撞破了秘密,小姐早就抓住了他,可是她从来没想过要杀人灭口!侯爷,您看在我家小姐心善的面上,饶她一命吧。”
陆昀峥听完,半晌没有回复,随即打马离开。只剩下那小丫头的呜咽声夹杂在风里,十分绝望。因着这绝望,第二日一早,陆昀峥去到大牢提见武娅禾,她额头上满是血,双目无神,看到陆昀峥便一再强调,一人做事一人当,与她家人没有任何关系,仿若癫狂。陆昀峥只淡淡说一句:“国有国法。”武娅禾整个人失了精气神,垂头喃喃自语着:“我没有私心,我没有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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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晚上,陆昀峥从外头回来,邬春荣给他收拾了马匹,希君则一下冲进爹爹的怀抱里,笑得十分开心。
楚楚立在一旁,嘴角带着笑,但神情始终是落寞的,或许是想起了自己的爹妈。
时候也不早了,阿致让楚楚早点去休息,又将希君从陆昀峥身上扒下来,让她自己去洗漱,准备睡觉。
阿致则给陆昀峥上了一碗姜茶,烟气袅袅的,喝下去,整个人都暖和极了。
陆昀峥问:“美娘什么时候下葬?”
“不下葬。两日之后火化了,让楚楚带着去长安城安葬。”阿致问,“怎的突然说这个?”
“马上要打起来了,我想你们先回长安城里等着。”
阿致点头:“我也正有此安排。今时不同往日,不是我一个人等你,还有两个孩子。”
陆昀峥捏住她的手:“楚楚八岁,希君也有五岁了,该要回去好好读书,再则你们回去长安,我也能放心。”
“就是刚买的铺子,一时之间腾不出去,有些伤脑筋。”阿致买铺子的时候,奔着和陆昀峥长久在这里过日子的。没想到后来中了毒,她的面馆压根没有开起来。
现在要打仗了,保宁城里的人越发少得可怜,到处是空置的铺面,贱价出售也没什么人要。毕竟,万一楼烦人攻入保宁城里,一顿烧杀抢掠,铺面都能烧光。
所以现在一个铺面,价格跌倒了以前的三成,甚至两成。只是这样的话,到手的银钱,少得可怜。
陆昀峥理解她的想法:“你若是心疼铺面钱,我给你出钱在长安城开个铺子。”
阿致看着他,知道他不是开玩笑的,也知道他有许多铺子,不过她还是摇摇头:“等你回长安城里再说吧。”
不过,既然决定要回去长安城里,那么有许多事就要开始准备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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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阿致先是坐马车送楚楚去义庄,并与人商定火化的准备;又带着希君去街上买了些回程路上所需。
待得回到院子里,已经是午时。阿致饿得不行,正好门口有人送信来,说是送给于大夫的。
阿致去后院找于大夫。
于大夫坐在院中的池塘边练功,一旁的石桌上放着一本旧书。
阿致一来,他功也不练了,长手一操,操过那本书,揣在怀里宝贝似的。
阿致知道这本书,这是陆昀峥请于大夫过来解毒的好处费。也亏得陆昀峥爱去书斋淘书,因此淘到了这旷世孤本。
她把信递给于大夫:“于大夫,我们三日后上路,你确定要和我们一起走?”
于初禾侧身,接过那封信:“当然,人多也安全些。”
说着,他拆开了那封信,不看不打紧,一看脸色都白了。
这是吓着了?
阿致忙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于初禾胡乱把那信撕了,满院子找地方扔没找到,最后冲到厨房烧了,面红耳赤回来,对阿致道:“我想了想,还是一个人上路比较清净。”
阿致目瞪口呆,不过也表示尊重理解:“那也行,于大夫打算什么时候走,我好帮您安排。”
于初禾大手一挥:“不用。”
说着,一阵风一样,他冲到自己房里,一阵砰砰嗙嗙的过后,他背着简单的行囊,斜挎着一个药箱,胸口鼓鼓囊囊的是那个孤本,站在阿致面前,拿袖子擦汗。
阿致少有见他如此失态。
他嘿嘿笑了下,又一阵风一样,冲去后院牵马,脸上满是得逞的窃笑:“我这就走了。”
看着他仓皇离开的背影,阿致一脸懵:他这是逃跑了吗?
难道刚才这封信里说了什么?
很快,阿致就明白了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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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傍晚时候,有暗卫带着一个长身女子而来。这女子头顶帷帽,身着白色里衣,黑色外衫,身姿挺拔,仿佛傲骨十足的劲松。
女子优雅地旋身下马,摘下帷帽,露出一张三十多岁久经风霜日晒的脸,她四处打量,最终目光定在阿致身上,问:“就是你要解毒?”
一旁暗卫上前对阿致行礼,介绍这便是侯爷让找的女医,也是于大夫的师姑——叶梦竹。
阿致实情以告:“解过毒了。”
叶梦竹挑眉,显出一丝怒气来:“所以,你们把我叫来,却是叫我白跑一趟。”
阿致叫暗卫去房中取一些银子来。
等待的时候,叶梦竹将马匹系在院门口,自若地走入院子里打量:“我那师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