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门,门打开。
阮清把碗递他,“你吃吧。”
少年人冷冰冰地看她,面无表情地表示了他的沉默。
阮清心里骂着不识好歹,嘴上说,“袁奶以前我吃过她糖,你爱吃不吃吧,不吃我走了。”
碗被夺了过去,阮清心里叹了口气。
“喂。”阮清说。
少年人抬起头来。
阮清说:“你没事,别在那厕所边去转悠吧,人吧,长大是这么回事,你别太沉溺。”阮清还是担心他去偷看其它女人洗澡。
那蹲在地上的少年人一时没明白过来,抬头迷茫地看着阮清。
阮清撇撇嘴,心里说,生这么双眼睛,好好读书,人品过关,以后出来,哪里找不到女朋友,干嘛偷看女人洗澡啊。
少年人顿了一顿,似乎咬了咬牙,最后箭一般窜起身,碗一把砸在阮清手里,接着“砰”的一声,门摔在阮清眼前。
“…………”
阮清只当他臊皮不好意思,摇摇头,拿着碗回了自己屋里。
阮清后来又给他送了几次。他总是特寡淡地看阮清,看得阮清特不舒服。但是过了片刻后,总是会接过去。
院子里四处都是蜂窝煤,堆得过道像条缝似的。八户人家的外设小厨房,想法设法在院子里占据着地方,电灯连着电灯线,被油烟熏得油乎乎毛绒绒,也照不出几瓦的光线。
偏偏每日夜晚,有七户人家嘈杂喧闹,这少年的一家冷漠寂静。
阮清多加注意后,知道这还有段故事。据她学习成绩也比较稀烂的弟弟阮明说,沈时奶奶建国前给人家做过小妾,是被主人家从窑子里买回去的,后来时事变化,主家人带着正妻、子女逃出国去了,她被留了下来,没有活路又做回老本行,一直到建国后,国家解放妇女,这位老同志是首批示范榜样,她做得极好。后来进了国营厂,奈何身边带的孩子一直不知道父亲是谁,母子关系极差,老太太儿子说话娘里娘气的,一直被人耻笑,后来也有女人喜欢他,结婚有了娃,结果夫妻俩没逃过天灾人祸,帮厂里卸货时,被钢筋滑下来压下面了。关键两人接的私活,还赔偿不了。
阮明的话一提起,阮清渐渐有了原主的记忆,想起那时院子里人还帮着老太太处理后事呢。
至于后来,阮清硬要说这少年人偷看自己洗澡,事情闹得那么大,把人家弄得那么惨,阮清实在不清楚原主这脑回路。
阮清潜心观察了这少年几日,实在不能把他和“偷看贼”画等号啊。
原因在于,他居住的那房间,可太有品味了。怎么说呢。
大家住的房子面积都窄,但是阮清无意中看见这少年人房里,那四面贴了一种植物绿枝条弄干后的装饰,墙角的一个小小土瓶里插着绿枝条,茶几桌椅盖着花布,地面干干净净。阮清敢说,这大杂院里头,可没有哪家有这样简洁、朴素却“优美”的品味。
这环境,咋出“龌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