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夜和卫青谈过后,卫子夫就不再纠结了,毕竟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再后悔也没用,不如想点实际的。
她现在有了新的人生方向,赚钱。
前世卫媪和卫长子都去世的早,虽更多是意外造成的,但也有常年辛劳所带来的亏空。
卫子夫听二姊提起过,阿母当时是好端端地走在路上,被路旁坠下的重物砸伤了小腿,此事就发生在她入宫后不久。
年纪大的人不敢轻易受伤,这是折损寿命的。事实也是如此,虽然当时家里有钱为卫媪寻医问药,但也只使她多活了两年,在做主卫青和两个小儿子正式随了卫氏后便撒手人寰。
卫长子也是,他是在卫子夫成为皇后的前一年去世的,起因只是在踏青时不甚跌进了一旁的河水里。
同行人很快把他救了上来,并未使他溺水,可是他却因此染上寒症,当时要什么名医和好药没有,但还是三五个月就药石罔顾了。
说到底还是底子虚,身体一直谈不上好,年纪很小就去做苦力,还要帮母亲带小的,累都累完了,何谈强健,阿母也是一个道理。
是以卫子夫现在可谓钻进了钱眼里,就想多赚些钱,为可能会遇到的危机做准备,也是想改善一下家中饮食。
平阳侯府训习教养的歌舞女并不少,因此卫子夫不是每场宴会都有机会献唱的。
以前她也乐得不去,但现在不一样了,她逢宴必上,这巨大的反差,还引起了非议。
“诶,子夫最近这是怎么了,场场不落的唱,也吃得消?”
“谁知道呢,怕是上次没露脸,心有不甘吧。”
两个歌女你一言我一语地在背后说起了卫子夫小话,一时竟忘乎所以,都没注意到背后有人。
“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话音刚落,一只手突然搭在了正在说话的歌女的肩上,把她吓了一跳。
“啊!”她惊呼一声,一转头,发现手的主人正是冯子儿。
“你吓我干什么!”
“我吓你?”子儿反问,“是你自己心虚吧,你们俩刚才说我坏话了?”
“不是——”
歌女刚想反驳,同伴就扯了扯她的胳膊。
她先是一怔,马上就清醒了过来。虽然她没讲冯子儿的坏话,但说朋友和说本人也没什么差别。
但她还是内心不平,忿忿地瞪了冯子儿一眼。子儿也不慌,挽起衣袖抬手就要往对方身上招呼,歌女见状立刻就被吓到了,慌张地拉着同伴离开。
冯子儿冷哼一声,转头去寻卫子夫。
找到人时,子夫正一边挑动琴弦,一边吟唱: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
“我有嘉宾,鼓瑟吹笙。”
冯子儿没有打扰,而是站在一旁听曲,待一曲终了,她才开口道:“唱的真好,咱们一起练吧。”
“好。”
冯子儿高兴地坐到子夫的对面,她刚落座,卫子夫就发现了她额头上的伤。
“你额头上的伤是怎么弄的?”
话里透着浓浓的担心,冯子儿听后有些不自然地整理了一下头发,用发丝盖住了伤痕,“没什么,我不小心撞的。”
卫子夫不信,她猜到了一些东西,可既然对方不愿说,她便没有多言,只道:“你今晚跟我回去吧。”
“我?”冯子儿伸手指了指自己,“是有什么事儿吗?”
子夫笑着摇了摇头,“没有,是我阿母昨日提起你,说想见见你。”
“伯母吗,那好。”提到卫媪,她有些开心地笑了,立刻就答应了下来。
姊妹俩一边聊天一边练琴,渐渐的,来的人越来越多,只等殷师傅一到,就可以开始正式的排练了。
现趁着师傅还没来,冯子儿跟卫子夫咬耳朵,“唉,你听说了吗?”
“听说什么?”
“明天的客人啊,听说是位翁主。”
“翁主?”
卫子夫回忆了一下,想起淮南王刘安正是建元二年来朝,因为和她入宫的时间差不多,所以她记得很清楚。
那么这位突然到访的翁主大概率就是刘陵了,她既是淮南王的女儿,也是他派到长安的细作。
卫子夫脑海中有关刘陵的记忆不多,除了她美丽的容貌和惨淡的结局,其余的印象都已经模糊了,只依稀记得这人好像在刘彻家宴上跟自己拼过酒?
倒还真是位故人,她想。
冯子儿没看懂她的反应,想追问些什么,却被走进来的殷师傅给打断了。
女乐们早被殷师傅训服了,无人敢挑战其威严,一见到师傅,就都变得乖顺起来,个个俯首帖耳的。
殷乐师指导着众人唱《鹿鸣》,练了许多遍还是不满意,直到把女乐们累的气喘吁吁才罢休。
又过了好长时间,今天的练习才结束。女子们三三两两结伴走了,只有子夫她们俩留了下来了。
卫子夫走到乐师身边,把自己昨天买的面脂送给了她,“师傅,给你。”
殷乐师接过来看了一眼,发现所值不低就立刻就塞了回去,“我不要,你拿走自己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