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昭宁笑道:“喂,就咱们两个你装啥清高,不是那天晚上二话不说就上来亲我的时候了。”
南宫景皱了皱眉,抬手朝魏昭宁歉拜道:“那晚是草民唐突,认错了人,殿下想怎么罚草民都可以,还请殿下忘记那晚的事,不要再提。”
这倒是让魏昭宁尬住了,他怎么莫名有一种被始乱之终弃之的感觉?
魏昭宁三两下就解了衣服,迈过泉边的石头浸入泉中。
南宫景始终躬身歉礼,有闻声未抬头。
魏昭宁道:“不就是断袖嘛,本殿下身边也有幕僚是断袖,所以你无需担心会因为这个被人嫌弃,我亦从无别待,只要有功,本殿下皆有嘉奖。”
南宫景却还是那句话,道:“草民并无入仕之心,殿下既不责怪,便还请殿下早日下山吧。”
魏昭宁道:“云龙公子……算了,我还是喜欢叫你南宫景,聊聊呗,你是怎么找到云蒙山这个好地方的?”
南宫景道:“小一些的时候,我被转卖过很多地方,不过我很聪明,每一次都逃出来了,逃出来之后,我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我便会流浪一段时间,有时沿着河,有时越过山,不知不觉就走过了中原很多地方,也知晓了许多山川地貌。”
“魏国选的地方很好,疆域万里,河山秀丽,几乎是中原之中最好的地方,所以像这样的山并不难找,这里也并不是最好的,好的话,早就被权贵们圈到自己的土地里了。”
南宫景只是淡淡的几句就讲完了一个小孩子的悲惨童年,如今已经是那样的淡然无谓,但是魏昭宁却明白当年的南宫景那个时候非同一般的艰难和痛苦。
不过他很少需要别人安慰,所以也不怎么去安慰别人,他只会告诉自己和别人,没死就继续干。
魏昭宁散开墨发,在水中搓洗,道:“所以你就一直留在云蒙山了?那云蒙山下的那些百姓呢?他们原来就住在这里吗?”
魏昭宁道:“对,这里很久之前就是一处小村子,从前村里的人尽管不多,但也要比现在多上许多。”
魏昭宁随口道:“那他们都去哪了?”然而刚问完他就明白了,村子里的那些人,应该是被征招收兵了。
二十年来,中原一直战乱不休,苍茫大地上尽埋白骨,十户九空。如今中原三国不过是在短暂的修养生机,战争还会有卷土重来的一天。正如南宫景若说,魏国的土地很好,而正因为好,就会引来更多觊觎它的人,但这也同样是魏国的优势。
南宫景道:“征兵。九章九歌的母亲都是寡妇,天问是孤儿,葛老伯夫妇三个儿子都没有回来。”
“还有许大叔,他原本不是云蒙村的,他十三岁参军,经历了陈朝,后陈,魏国,到今年已经七十岁了,还是因为断了一条腿才被放了回来。”
“但等他回到家的时候,等待他的却是亲人已逝,故居坍塌。战争毁灭了他在这个世上所有的意义。他是来投河的,恰好被我便救了下来,与大家住在云蒙村,也算有个照应。”
魏昭宁明白了,这就是南宫景不想下山入仕的原因,他太过厌恶战争带来的残忍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