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城门守住了,但风城的风气却大不如前,一方面是因为城内资源紧缺,一方面也是因为当年城内英勇善战,忠心正直的人全去参了军大部分都死在那场守城之战中,剩下的自然都是些顾念蝇头小利的小人。”
赵贺啃了一大口烧饼,嘴里塞得满满当当含糊不清:“唉,这世上,好人总是不长命,那时候我不过几岁,还是我长到十几岁时,我母亲给我讲的,据说,我母亲是嫁去花川的,她原本是风城的姑娘,我的祖父就是死在——”
赵贺想到了什么,脸上满是遗憾的神色,嘴里的烧饼嚼了又嚼咽下去,他的嘴角弯了下去。
“我还没见过我外祖父呢。”
“我来到风城,其实不只是想要参加方士大会。”
“我的法术烂得很,估计排不上什么名次,只是我的外祖母也在这里,我托我母亲的嘱托,向祖母道一声安好。”
杜荆竹和魔尊都沉默了。
“既然你外祖母就在风城,为什么不去找她?”
赵贺摆摆手,脸上露出些许窘迫的神色:“我打算等方士大会拿到名次了再找她。”他摸了摸头。
“你说,明明现在就可以去,为什么要等到拿名次了再去?”魔尊悄悄问他。
杜荆竹摇摇头:“你不懂。”
魔尊用爪子玩着杜荆竹头上的丝带:“我确实不太懂。”他的声音有点低沉。
杜荆竹:“哎哎哎,我没有那个意思啊,我的意思是你接触家庭比较晚,哎,你没太接触过这些”
杜荆竹:“其实你也没有——其实你应该懂的——哎呀你这是——”
杜荆竹:……
杜荆竹好想扇自己这张破嘴。
两人陷入了短暂的极为尴尬的沉默中,直到魔尊再次开口。
不是为了打破沉默,而是为了打破杜荆竹脸上略带愧疚的神色。
“我一直都不知道我父母是谁,只有记忆中一个女子,站在落雨的屋檐下,眼神悲伤地望向我。”
“可我不觉得她是我母亲,至少感觉上不像。”
“除了这段记忆,其他的记忆都没有了,只剩下在祝府的记忆了。”
“那时候,祝府的弟子曾背着我偷偷说,我是被祝府捡来的妖孽,但他们又必须要留住我,来确保整个祝府的安全。”
他的声音像清晨的露珠一样滴落:“我短暂伤心了几天就意识到,既然我对祝府这么重要,祝府离不开我,那祝氏就不能陷害我,也就是可以信任的。”
老板真是天生当老板的料,要是杜荆竹意识到自己没爹没娘被抛弃,起码得伤心个好几年吧。
当初自己的父母被车撞死时,太阳正好,杜荆竹赶到现场,被姑姑抱在怀里,天气很好,照的一切都是光辉灿烂的。
杜荆竹就是特别恨,恨天气怎么这么好,好到地上拖拽出的每一条血迹都看得清清楚楚,连空气里都有花香,好像他们惨烈的死,对世界只是一件无足轻重的事情一样。
该死的艳阳天,该死的花香,从此之后,杜荆竹再也不愿意闻花香,那盆每个方士都要带的花,也是他偷偷扔掉的。
花香扑鼻,清甜妖冶,他不喜欢。
魔尊仍然在说:“我对祝府放松了警惕,后来他们送来了你,也就是原来的‘你’”。
“我生来体内就有奔腾不尽的魔气,我像是一个储存魔气的器皿,我生来就注定了无依无靠,只有依靠强大的魔气,才能在祝府活下来。”
杜荆竹把手伸到肩膀后面,摸了摸魔尊的头:“我这不是来了嘛老板。”
魔尊舒服地发出呼噜声,晃了一下尾巴,随后眯着眼睛睡了过去。
邀云阁眼看就要到了,转过街角,就在整条街最繁华的地段。
前面围了一圈看热闹的人,叽叽喳喳,朝阁里探头看。
杜荆竹好不容易扒开人群挤到了前面,周围都是被挤的人的抱怨声,从高大的红门里出来一群高大的壮汉,架着一个满脸胡须的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还在挣扎,几位壮汉倒数三二一,把他丢了出去。
男子顺着台阶滚落下去,哎呦叫了两声,捂着自己的胳膊,抬起眼睛看着府门。
等那群壮汉关上了朱红的门,他哼了两声,环视四周的人群,嘴巴动了动,吐出一颗烂牙来。
“有眼不识泰山!”他自顾自摇了摇头,看着凑热闹的人群:“我那房子便宜的很!诸位看客有没有心仪的?记得联系俺胡九!”
杜荆竹听到旁边人群的嬉笑声,不明就里,人群迅速散开,胡九也朝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