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望了眼桥,然后注视着桥下黑漆漆的深渊,颤着音:“掉进去,会怎样?”
“大概是尸骨无存、灰飞烟灭。她坠渊时,我亲耳听到她死时的哀嚎,那个惨呐,可瘆得慌。”
“畜生。”
“橙掌座不如骂你自己。呵呵,你好好看吧,吾心情甚好,容你自己待久些。啊,对了,橙掌座可别想不开一时冲动跳下去了,说不定死时比断经碎灵还痛苦。何况,你手上还是有个大宗呢,昊莱宗那块肥肉,可不止橙家自己人想吃。”
“滚,我冲动可以先杀了你,滚——”
牧真听着人咆哮,愉快地走了。
橙对着那滩土,将颤抖不止的手伸去,停了好久才敢按下去。由缓慢到疯狂般的急促,拼命地抓聚那滩血土。越抓,血腥气越浓。
发觉并没用,于是绝望地停手,泪一颗颗往下坠。一个大男人跪坐在地上,面向黑洞洞的深渊,痛哭起来。
“牧轻绵,牧轻绵……你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
若不是本宗弟子及时赶来劝阻,他可能真会跳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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止渊站在死桥上,摆首咂舌。
橙浅舟看着“自己”说:“一切皆我自作自受,当真怪不得谁。”
止渊半蹲下来低头瞧深渊,橙浅舟也跟着蹲下。
她瞧上一眼便道:“确实有点深,不过离阴曹地府还远着呢。下面也不是阴气,而是混沌年间沉积的一种乱气。”
橙浅舟问:“那活人沾上会如何?”
止渊说:“比阴气惨。”
橙浅舟:“……”
止渊继续道:“乱气比阴气狠烈。活人吸入阴气,若无外力护体,半柱香内化作干尸,但起码有个尸首;吸入乱气……”
“如何?”
“肉身加灵魂,瞬间被撕碎,一点点化没。”
“……”他不该问。
止渊断言:“受了伤并且功力微弱,掉下去肯定死了……”
橙浅舟:“她没死。”
止渊:“?”
别说她还活在你心中之类的话,那我真找不到。
橙浅舟:“她真没死,我起初也以为她死了,但后来有再遇见她,她成了……”
“嗯?”
“成了妖。”
止渊微皱眉,“妖?怎么可能?”
橙浅舟坚持:“真的,我不会认错,我们还说过话,就是她。”
止渊思考,“修者源自凡人之躯,一般不可能化妖。除非……”
“除非什么?”
“她确实死过,然后重活一世。”
“死过……”
止渊接着问:“她成妖之后,做了什么?”
橙浅舟:“……自是复仇,几乎杀尽整座山的人。”
一个不愿杀生宁愿吃素的女人,复仇,杀尽全宗?
止渊:“到底发生了些什么呀,你想不想看看?”
“……”他会疯的。
止渊:“不见他人苦,怎知他人痛。你准备好了。”
既然都替我决定好了为什么还要问。
“我记忆中没有的,也能看到么?”
“记忆只是引物,我们回到的,是事情涉及到的所有过去。不然刚开始时你昏迷,怎知道她是如何将你带走疗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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止渊一摆手,时间回到橙牧二人分别时。
橙浅舟心念道这白尊真厉害,随便找个人看一看记忆就什么都知道了吧?
牧轻绵刚消失在橙视野便再绷不住,弯腰一口鲜血吐出来,捂着胸口异常难受。
止渊:“她灵海裂了。”
一波刚平一波又起,牧轻绵半路收到了飞鸽传来的紧急书信,拖着疲惫的身体,仓促赶往眷理山。
宗内生乱,家人受难,她无论如何都要回去。
牧轻绵,眷理山牧氏人,因出生时天降祥云,自小被封为圣女。其父亦因此受益,成了掌座继承人,其二伯因之怀恨在心。绵不负重望,天资非凡,脱颖而出。其父病逝时,二伯欲夺位不成,绵依家族律法扶亲弟上位。
众欲驱逐反叛者离山,而绵顾及亲情动了恻隐之心将反叛者留下,怎知就此埋下祸根……
她低估了一个人的野心。